第五百二十七章 龙虎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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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宁襄负手立于天痕剑上，脚下是万丈深渊，在魔界淡蓝色的天幕下，远处那两个正在厮杀的男人，丝毫未察觉到她的靠近。
罡风吹开了她银白的长发，刮在脸上刺骨的疼，却也让她清醒地意识到，她正在观看一场惊心动魄的斗法。
从她所站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杨靖飞像变了一个人。
他脚下踏着一盏泛着绿光的莲花灯，莲花灯在半空旋转，载着他在漫天的紫色雷弧里快速地穿梭，上天入地，矫若游龙，叫人看得移不开眼。
他身姿从容自信，那双熠熠生辉的凤眸一改平日的温柔，在身周法诀光芒映照下，闪烁着狂妄不羁的光芒，就好像他面对的不是一个化神期大能，而是一个与他旗鼓相当的对手。
可她记得，那天在望仙阁，石定峰给众人安排行程时，让所有人说一说自己的实力，杨靖飞主动说了他的修为层次。
杨靖飞说他是元婴后期的修为，而石定峰如今已是化神后期接近圆满的境界，元婴修士去杀化神大能，可以说都不够化神大能一个指头碾压的，完全是作死的行为。
可瞧瞧杨靖飞出招的样子，丝毫没有低人一等的感觉，反而让她这个旁观者看了，都被他的气势折服。
而石定峰看上去一如既往的沉稳冷酷，出手干净利落，丝毫不给杨靖飞退路，无论杨靖飞往哪个方向跑，他都如影随形地杀了过去。
洪宁襄看了半天，都没看明白，这两人到底是谁先动的手。
依照她的推测，应该是石定峰，昨天他发现了杨靖飞带她去看北极光，想起他嫉妒的样子她还有些后怕。
虽然石定峰已经提出了与她和离，可两人还未正式和离，她还是石定峰的妻，杨靖飞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男人在这个时候靠近她，他一次又一次地骂她傻，让她放下石定峰，如果杨靖飞视她为朋友，同情她的遭遇，在他们夫妻闹和离之时应该劝和不劝离才对，却为何他要她和石定峰一刀两断？
不知该说是杨靖飞阴险到极点，还是该说他胆大不怕死。
石定峰发现杨靖飞靠近她，以他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个性他坐得住吗？
不管杨靖飞有什么目的，石定峰都要先给他点教训。
可如果石定峰下了狠手，杨靖飞一个元婴修士明知不是他的对手，他不知道躲开吗？他竟然还和石定峰厮杀得不可开交。
关键是，为什么？
杨靖飞为什么要和石定峰斗得你死我活？
洪宁襄再次看向那个红袍男子，想到这几日他和她相处的一点一滴，想到他骂她时的眼神，想到他对她的温柔，她觉得答案呼之欲出了，可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的吗？
杨靖飞是柳青冥？
柳青冥在泉宫复活不是渡劫失败，本命灯都熄了，他没死？
可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为什么那日她带他去看琉璃，在她试探他时，为什么他不说他是谁？
他看到琉璃堕魔，他听到她坦白了心意之后，竟然那么镇定？
不，不可能是阿冥，阿冥怎么如此狠心？！
洪宁襄用了很大力气才站稳了身体，逼着自己忍住了眼中的泪意，无论他是谁，她都不能看着他死在石定峰手里。
她刷地冲了过去，却在这时，一声巨大的龙啸之音从后方传来。
“襄儿！”
“襄儿，小心！”
两个男人同时大喊出声，各自收手飞驰而来时，已经迟了一步，黑龙咆哮飞过之时，尾巴带着雷霆巨力一扫，直接把前方那白发女子整个人掀进了深渊。
石定峰再也顾不上去杀杨靖飞了，化作一道金光俯冲飞了过去，杨靖飞也低低骂了一声，随之紧跟过去。
洪宁襄知道自己是因为走神了，所以没有注意到黑龙的靠近，等她重新在天痕剑上站稳身形之时，就见黑龙咆哮着又一次冲了过来。
黑龙一身都是毒，口中喷出了毒火，洪宁襄不敢与之硬拼，在半空御剑闪避，趁着黑龙在一击落空之后，她反手招出了天女罗刹书，手中书页在她法诀指引下，化作几十道白光，刷刷朝着黑龙的头颅围攻了过去。
这条黑龙在深渊里蛰伏了上万年，这两天乍然被一群人类修士打扰，早就不胜其烦，昨天它与那个紫袍修士斗法，那个男人硬气得很，明明被它的毒火所伤却居然敢和它在深渊里周旋了大半天，还将它引到了深渊的南面，今日一早它回到北面巡视，才发现这群人居然还在它的地盘上。这些人打扰了它的清静，它当然要给予狠狠的教训了。
黑龙在看到那白发女子对它释放法诀，怒气更盛，天女罗刹书在触碰到它的身体那一瞬竟是抵挡住了它的毒攻，那浓郁的魔气刺激得它怒气暴涨，双眼暴突，龙须翘起，一张嘴，冲着白发女子喷出了一口毒火。
洪宁襄险险避开了这一道毒火，却不料黑龙刷地飞到了她头顶上方，身上的毒液哗哗地往下掉，她虽然吃了辟毒丹，但这毒液腐蚀性极强，不能与之接触，她御剑闪避到十几丈外，黑龙穷追不舍地又是一团毒火喷了过来。
洪宁襄操纵天女罗刹书在半空结阵，却看到石定峰在毒火喷来之时替她挡住了这一击，他站在太昊剑上，周身结了一个泛着紫光的雷元护罩。
洪宁襄试图飞过去帮他共同对敌，却不料黑龙又朝她喷出了一口毒火，她虽然及时避开了，却感到有毒液滴在了身上，疼得她皱紧了眉，顾不得查看伤势，在周身结了厚厚的混沌真气护罩，勉强抵挡住了毒液的袭击。
等她再次站稳身形时，就见杨靖飞不知为何也站在了她前面，和石定峰并排而立。
“真人不要再靠过来！”
杨靖飞只说了这一句，整个人隐没在了一片绿光中。
她用神识看清，杨靖飞手里的那盏莲花灯似乎有吸取毒火毒液的功效，竟是将周围的毒攻都吸了进去。
而反观石定峰，他擅长雷攻，对于黑龙的毒攻他的确稍逊一筹，瞧见他也陷在了漫天的毒火毒液中，明显站立不稳，她心中着急，对杨靖飞传音道，“杨大哥，九爷快撑不住了！你帮帮他，可以吗？”
洪宁襄看到莲花灯绽开的绿光之中，杨靖飞在听了她的话之后，朝她看了一眼，看到他的目光，她微微一惊，心中忐忑不定。
下一刻，她看到杨靖飞冲到了石定峰身后，将莲花灯抛到半空，手上法诀光芒大作，立刻，一个巨大绿色光罩将他们两人罩在了其中。
黑龙察觉到自己所释放的毒火毒液被下方的绿色光罩吸收，而且身上的妖元在迅速地流失，它意识到不对劲，咆哮了一声，向天逃窜而去。
洪宁襄松了口气，总算击退了这条黑龙，最关键是，杨靖飞方才的举动令她颇为欣慰，但她才高兴了没多久，就瞧见杨靖飞的眼睛越来越红，而他旁边石定峰脸色越来越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总之他的脸色极为不对劲。
“杨大哥，住手！”
洪宁襄瞬间血都凉了，为什么她从杨靖飞的眼里看到了浓烈的杀意？
她刷地冲了过去，用身体护住了石定峰，杨靖飞手中的莲花灯一下子撤了回去，但他还是晚了一步，未能被莲花灯吸收的一部分毒，被洪宁襄方才那一冲撞，全都打在了她的身上。
洪宁襄一口血呕了出来，她的视线停留在杨靖飞的脸上，只是看了他一眼，她五脏六腑一阵剧痛，昏了过去。
“襄儿！”杨靖飞将白发女子抱在了怀里，再也顾不上与石定峰厮杀，径直飞上了仙岛。
石定峰因为方才中了枯血灯的毒攻这会儿也到了极限，望着杨靖飞离去的背影，他擦了擦嘴角的血，冷哼，“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到何时。”
“九爷！”吴行乘着雷鹰赶来，有点摸不清状况，石定峰也没跟他多解释，飞上太昊剑回到了仙岛。
※※※
“九爷若是不放心，我这就去看看夫人，他们的位置离这里不远。”吴行在给石定峰处理了伤口之后，忍不住开口。
“她安全的很，没什么不放心的。”石定峰闭着眼说。
“可九爷——”吴行觉得不可思议，方才两个人还在天渊里斗得你死我活，分明石定峰看姓杨的接近夫人他看不顺眼所以出手教训，既如此，他为何还把夫人让给姓杨的照顾？他试探地问，“九爷就不怕那姓杨的小子图谋不轨？”
“他不会。”石定峰淡淡地说。
“他为什么不会？”
“他要是想那么做，就不会隐瞒自己的身份了。”
吴行过了好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九爷是说，杨靖飞的身份是假的？”
石定峰眸光一沉，“我不知道他为何隐藏身份，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估计又是干了什么混账事，无颜面对襄儿，所以索性换了个脸，换了个身份。”
“换脸？”吴行想到石定峰前些日子让他查杨靖飞的身份，再联想到这些日子杨靖飞和洪宁襄走得近，犹如醍醐灌顶，一下子明白了。
连他这么沉稳的人，听了这番话心里都不禁震了一下，他低声说，“九爷，你是说，柳青冥没死？杨靖飞就是柳青冥？可——我查到的关于杨靖飞的资料，并无异常。再说，柳青冥在泉宫身陨，整个魔界都知道，连他们家族放着的本命灯都熄了，他怎么会没死？”
石定峰道：“那个混账如果不想让你查到他的真正身份，他有的是法子隐藏自己，他向来诡计多端。”
“九爷是怎么看出来的？”
“方才，襄儿让他救我，他却妄图杀我。”石定峰一字字说，“既然他不敢对襄儿说出自己的身份，那就让他也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
吴行却实在想不出，柳青冥如何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变成杨靖飞，而且还要骗过朱宸风？
这——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不过他想到柳青冥的阴险邪恶，却又觉得未必不可能。
※※※
洪宁襄被一阵鱼汤的香味诱惑醒来，好像进了天渊之后，的确很久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肚子被那香味勾得咕咕叫，一下子都忘了昏迷前发生的事情了。
直到杨靖飞端着一碗鱼汤走了过来，她才陡然记起来昏迷之前发生了一场激战。
她警惕地看了眼四周，这里是个宽敞干净的山洞，她躺在一张铺着厚厚羊毛毯的石榻上，银白的长发散在身侧，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之前穿的那套碧色襦裙被换成了一套男式红袍。
关键是，她的衣裙是谁换的？
难道是杨靖飞？
“饿了吧？”杨靖飞坐在了石榻边，将汤碗端到她面前，修长的手指握着汤勺在汤里拨了拨，笑着说，“这可是我亲手钓的鱼，亲手熬的汤，别人想喝都喝不到。”
洪宁襄心里满肚子的疑问，但是看着他的笑脸，看着这一碗香浓的鱼汤，她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伸手去接他的碗。
不管他是谁，她相信，他不会害她。
她的手才触到碗就被他挡住了，洪宁襄还没明白过来，就见他舀了一勺汤递到她嘴边，“你伤还没好，我喂你。”
洪宁襄凝视着他幽深的眼，张开了嘴，把那勺鱼汤喝了下去。
吃到这碗鱼汤，她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堕魔后她隐居凌霄谷，她怀着身孕，不喜吃肉，喜欢吃鱼，柳青冥变着法给她炖鱼汤喝，虽然这碗鱼汤的味道已没有那个时候的滋味，但此刻喝来，也不禁让人心头一阵酸涩。
就着他的手，洪宁襄静静地喝完了一碗鱼汤，感觉身上暖和了许多。
瞧见杨靖飞转身要走，她心里一紧，问：“杨大哥，你去哪儿？”
杨靖飞扬了扬手里的碗，“你不想再来一碗？”
洪宁襄看着他温柔的眼眸，终是忍不住，问道：“杨大哥，我的衣裙是你换的？”
“当然。”杨靖飞笑道，“这里除了我又没有别人。不过，你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
洪宁襄负手立于天痕剑上，脚下是万丈深渊，在魔界淡蓝色的天幕下，远处那两个正在厮杀的男人，丝毫未察觉到她的靠近。
罡风吹开了她银白的长发，刮在脸上刺骨的疼，却也让她清醒地意识到，她正在观看一场惊心动魄的斗法。
从她所站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杨靖飞像变了一个人。
他脚下踏着一盏泛着绿光的莲花灯，莲花灯在半空旋转，载着他在漫天的紫色雷弧里快速地穿梭，上天入地，矫若游龙，叫人看得移不开眼。
他身姿从容自信，那双熠熠生辉的凤眸一改平日的温柔，在身周法诀光芒映照下，闪烁着狂妄不羁的光芒，就好像他面对的不是一个化神期大能，而是一个与他旗鼓相当的对手。
可她记得，那天在望仙阁，石定峰给众人安排行程时，让所有人说一说自己的实力，杨靖飞主动说了他的修为层次。
杨靖飞说他是元婴后期的修为，而石定峰如今已是化神后期接近圆满的境界，元婴修士去杀化神大能，可以说都不够化神大能一个指头碾压的，完全是作死的行为。
可瞧瞧杨靖飞出招的样子，丝毫没有低人一等的感觉，反而让她这个旁观者看了，都被他的气势折服。
而石定峰看上去一如既往的沉稳冷酷，出手干净利落，丝毫不给杨靖飞退路，无论杨靖飞往哪个方向跑，他都如影随形地杀了过去。
洪宁襄看了半天，都没看明白，这两人到底是谁先动的手。
依照她的推测，应该是石定峰，昨天他发现了杨靖飞带她去看北极光，想起他嫉妒的样子她还有些后怕。
虽然石定峰已经提出了与她和离，可两人还未正式和离，她还是石定峰的妻，杨靖飞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男人在这个时候靠近她，他一次又一次地骂她傻，让她放下石定峰，如果杨靖飞视她为朋友，同情她的遭遇，在他们夫妻闹和离之时应该劝和不劝离才对，却为何他要她和石定峰一刀两断？
不知该说是杨靖飞阴险到极点，还是该说他胆大不怕死。
石定峰发现杨靖飞靠近她，以他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个性他坐得住吗？
不管杨靖飞有什么目的，石定峰都要先给他点教训。
可如果石定峰下了狠手，杨靖飞一个元婴修士明知不是他的对手，他不知道躲开吗？他竟然还和石定峰厮杀得不可开交。
关键是，为什么？
杨靖飞为什么要和石定峰斗得你死我活？
洪宁襄再次看向那个红袍男子，想到这几日他和她相处的一点一滴，想到他骂她时的眼神，想到他对她的温柔，她觉得答案呼之欲出了，可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的吗？
杨靖飞是柳青冥？
柳青冥在泉宫复活不是渡劫失败，本命灯都熄了，他没死？
可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为什么那日她带他去看琉璃，在她试探他时，为什么他不说他是谁？
他看到琉璃堕魔，他听到她坦白了心意之后，竟然那么镇定？
不，不可能是阿冥，阿冥怎么如此狠心？！
洪宁襄用了很大力气才站稳了身体，逼着自己忍住了眼中的泪意，无论他是谁，她都不能看着他死在石定峰手里。
她刷地冲了过去，却在这时，一声巨大的龙啸之音从后方传来。
“襄儿！”
“襄儿，小心！”
两个男人同时大喊出声，各自收手飞驰而来时，已经迟了一步，黑龙咆哮飞过之时，尾巴带着雷霆巨力一扫，直接把前方那白发女子整个人掀进了深渊。
石定峰再也顾不上去杀杨靖飞了，化作一道金光俯冲飞了过去，杨靖飞也低低骂了一声，随之紧跟过去。
洪宁襄知道自己是因为走神了，所以没有注意到黑龙的靠近，等她重新在天痕剑上站稳身形之时，就见黑龙咆哮着又一次冲了过来。
黑龙一身都是毒，口中喷出了毒火，洪宁襄不敢与之硬拼，在半空御剑闪避，趁着黑龙在一击落空之后，她反手招出了天女罗刹书，手中书页在她法诀指引下，化作几十道白光，刷刷朝着黑龙的头颅围攻了过去。
这条黑龙在深渊里蛰伏了上万年，这两天乍然被一群人类修士打扰，早就不胜其烦，昨天它与那个紫袍修士斗法，那个男人硬气得很，明明被它的毒火所伤却居然敢和它在深渊里周旋了大半天，还将它引到了深渊的南面，今日一早它回到北面巡视，才发现这群人居然还在它的地盘上。这些人打扰了它的清静，它当然要给予狠狠的教训了。
黑龙在看到那白发女子对它释放法诀，怒气更盛，天女罗刹书在触碰到它的身体那一瞬竟是抵挡住了它的毒攻，那浓郁的魔气刺激得它怒气暴涨，双眼暴突，龙须翘起，一张嘴，冲着白发女子喷出了一口毒火。
洪宁襄险险避开了这一道毒火，却不料黑龙刷地飞到了她头顶上方，身上的毒液哗哗地往下掉，她虽然吃了辟毒丹，但这毒液腐蚀性极强，不能与之接触，她御剑闪避到十几丈外，黑龙穷追不舍地又是一团毒火喷了过来。
洪宁襄操纵天女罗刹书在半空结阵，却看到石定峰在毒火喷来之时替她挡住了这一击，他站在太昊剑上，周身结了一个泛着紫光的雷元护罩。
洪宁襄试图飞过去帮他共同对敌，却不料黑龙又朝她喷出了一口毒火，她虽然及时避开了，却感到有毒液滴在了身上，疼得她皱紧了眉，顾不得查看伤势，在周身结了厚厚的混沌真气护罩，勉强抵挡住了毒液的袭击。
等她再次站稳身形时，就见杨靖飞不知为何也站在了她前面，和石定峰并排而立。
“真人不要再靠过来！”
杨靖飞只说了这一句，整个人隐没在了一片绿光中。
她用神识看清，杨靖飞手里的那盏莲花灯似乎有吸取毒火毒液的功效，竟是将周围的毒攻都吸了进去。
而反观石定峰，他擅长雷攻，对于黑龙的毒攻他的确稍逊一筹，瞧见他也陷在了漫天的毒火毒液中，明显站立不稳，她心中着急，对杨靖飞传音道，“杨大哥，九爷快撑不住了！你帮帮他，可以吗？”
洪宁襄看到莲花灯绽开的绿光之中，杨靖飞在听了她的话之后，朝她看了一眼，看到他的目光，她微微一惊，心中忐忑不定。
下一刻，她看到杨靖飞冲到了石定峰身后，将莲花灯抛到半空，手上法诀光芒大作，立刻，一个巨大绿色光罩将他们两人罩在了其中。
黑龙察觉到自己所释放的毒火毒液被下方的绿色光罩吸收，而且身上的妖元在迅速地流失，它意识到不对劲，咆哮了一声，向天逃窜而去。
洪宁襄松了口气，总算击退了这条黑龙，最关键是，杨靖飞方才的举动令她颇为欣慰，但她才高兴了没多久，就瞧见杨靖飞的眼睛越来越红，而他旁边石定峰脸色越来越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总之他的脸色极为不对劲。
“杨大哥，住手！”
洪宁襄瞬间血都凉了，为什么她从杨靖飞的眼里看到了浓烈的杀意？
她刷地冲了过去，用身体护住了石定峰，杨靖飞手中的莲花灯一下子撤了回去，但他还是晚了一步，未能被莲花灯吸收的一部分毒，被洪宁襄方才那一冲撞，全都打在了她的身上。
洪宁襄一口血呕了出来，她的视线停留在杨靖飞的脸上，只是看了他一眼，她五脏六腑一阵剧痛，昏了过去。
“襄儿！”杨靖飞将白发女子抱在了怀里，再也顾不上与石定峰厮杀，径直飞上了仙岛。
石定峰因为方才中了枯血灯的毒攻这会儿也到了极限，望着杨靖飞离去的背影，他擦了擦嘴角的血，冷哼，“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到何时。”
“九爷！”吴行乘着雷鹰赶来，有点摸不清状况，石定峰也没跟他多解释，飞上太昊剑回到了仙岛。
※※※
“九爷若是不放心，我这就去看看夫人，他们的位置离这里不远。”吴行在给石定峰处理了伤口之后，忍不住开口。
“她安全的很，没什么不放心的。”石定峰闭着眼说。
“可九爷——”吴行觉得不可思议，方才两个人还在天渊里斗得你死我活，分明石定峰看姓杨的接近夫人他看不顺眼所以出手教训，既如此，他为何还把夫人让给姓杨的照顾？他试探地问，“九爷就不怕那姓杨的小子图谋不轨？”
“他不会。”石定峰淡淡地说。
“他为什么不会？”
“他要是想那么做，就不会隐瞒自己的身份了。”
吴行过了好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九爷是说，杨靖飞的身份是假的？”
石定峰眸光一沉，“我不知道他为何隐藏身份，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估计又是干了什么混账事，无颜面对襄儿，所以索性换了个脸，换了个身份。”
“换脸？”吴行想到石定峰前些日子让他查杨靖飞的身份，再联想到这些日子杨靖飞和洪宁襄走得近，犹如醍醐灌顶，一下子明白了。
连他这么沉稳的人，听了这番话心里都不禁震了一下，他低声说，“九爷，你是说，柳青冥没死？杨靖飞就是柳青冥？可——我查到的关于杨靖飞的资料，并无异常。再说，柳青冥在泉宫身陨，整个魔界都知道，连他们家族放着的本命灯都熄了，他怎么会没死？”
石定峰道：“那个混账如果不想让你查到他的真正身份，他有的是法子隐藏自己，他向来诡计多端。”
“九爷是怎么看出来的？”
“方才，襄儿让他救我，他却妄图杀我。”石定峰一字字说，“既然他不敢对襄儿说出自己的身份，那就让他也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
吴行却实在想不出，柳青冥如何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变成杨靖飞，而且还要骗过朱宸风？
这——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不过他想到柳青冥的阴险邪恶，却又觉得未必不可能。
※※※
洪宁襄被一阵鱼汤的香味诱惑醒来，好像进了天渊之后，的确很久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肚子被那香味勾得咕咕叫，一下子都忘了昏迷前发生的事情了。
直到杨靖飞端着一碗鱼汤走了过来，她才陡然记起来昏迷之前发生了一场激战。
她警惕地看了眼四周，这里是个宽敞干净的山洞，她躺在一张铺着厚厚羊毛毯的石榻上，银白的长发散在身侧，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之前穿的那套碧色襦裙被换成了一套男式红袍。
关键是，她的衣裙是谁换的？
难道是杨靖飞？
“饿了吧？”杨靖飞坐在了石榻边，将汤碗端到她面前，修长的手指握着汤勺在汤里拨了拨，笑着说，“这可是我亲手钓的鱼，亲手熬的汤，别人想喝都喝不到。”
洪宁襄心里满肚子的疑问，但是看着他的笑脸，看着这一碗香浓的鱼汤，她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伸手去接他的碗。
不管他是谁，她相信，他不会害她。
她的手才触到碗就被他挡住了，洪宁襄还没明白过来，就见他舀了一勺汤递到她嘴边，“你伤还没好，我喂你。”
洪宁襄凝视着他幽深的眼，张开了嘴，把那勺鱼汤喝了下去。
吃到这碗鱼汤，她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堕魔后她隐居凌霄谷，她怀着身孕，不喜吃肉，喜欢吃鱼，柳青冥变着法给她炖鱼汤喝，虽然这碗鱼汤的味道已没有那个时候的滋味，但此刻喝来，也不禁让人心头一阵酸涩。
就着他的手，洪宁襄静静地喝完了一碗鱼汤，感觉身上暖和了许多。
瞧见杨靖飞转身要走，她心里一紧，问：“杨大哥，你去哪儿？”
杨靖飞扬了扬手里的碗，“你不想再来一碗？”
洪宁襄看着他温柔的眼眸，终是忍不住，问道：“杨大哥，我的衣裙是你换的？”
“当然。”杨靖飞笑道，“这里除了我又没有别人。不过，你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