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54321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总裁爹地,妈咪9块9!

一秒记住【零点小说网 www.ldshu.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殿中,苏铭一举跃上,用双手托住即将倒下来的横梁。望月听到有人叫她,回过头,看到殿门口青年的身影。

    依然是白衣,发间眉梢沾了雪雾,他伸手拂过眉眼,眼皮略低,温柔地喊她一声。

    风吹过他的衣袂,翩若惊鸿,冰华玉仪。世上美人无数,比他更好看的男人也多的是,但独独他站在飘雪中,对她浅浅一笑,那眉目间的暖意,能够消融一切。

    像是梦一样。

    怎么就有这么戳她的男人呢?

    这么戳她的男人,不呆在云门,怎么就突然出现在了滨江,出现在了她面前?

    一定就是梦。

    然而管他呢。

    不管真假,当他每次向她一笑,她就想走过去,拥抱他——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她已经很知道思念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了。

    周围乱哄哄的,明火摇曳,和尚们有的已经反应过来,面露惊惶;有的还没有反应过来,怒气冲冲指责这几个闯进来的槛外人。望月眼中,根本没有这些和尚,上前一步,目中凝起惊喜之意,想要奔跑过去。

    然她听到身后苏铭陡急的叫声,“望月!”

    苏铭一直彬彬有礼地叫她“杨师妹”,不冷不热,不远不近,控着这个距离。望月还是第一次听他叫她名字。

    同时,她看到几步之外,杨清面色变了,看向她头顶上方。望月听到一个咔擦的细响,夹杂在一殿混乱中,一个人影倏地从暗黑的后殿飞了出去,而她仰起脸,看到自己头顶,那根横梁,也断了。

    铺在梁上的黄色细沙,向她当头罩下来。

    那硫磺就在她头顶,在她抬头看时,洒下来最快的一抔,已经近乎到了她眼前。她的脚边,墙边,全是点着的灯烛。这么快的时间,这么快的距离,望月根本来不及反应。

    她连脸白的时间都没有,只傻傻往后退了两步。然这两步,对她此时的危机,根本无解。

    六神无主、迷惘之际,一股熟悉的凉风吹来,拂过她的鼻端,带着某人独有的气息。

    眨了眨眼,一片白光影罩,擦过她的长睫,飞了过来,罩住了望月头顶上方。像是一片云,将洒下来的硫磺,往上拖了那么一拖。洒落的黄色细沙,在一大片强大的气流冲撞中,再次向上空飞去。

    望月借着这个机会,便躬身一弯,躲开头顶横梁,并在躲闪时,几道真气从手中弹出,砰砰砰,将她周身离得近的火烛,全都熄灭了。

    片刻功夫,望月靠着墙根,看到是杨清出手。危机之刻,他身无长物,直接脱了外罩,向她头顶的细沙罩去。望月看时,殿门口的杨清已经大步进来,以指凝气,虚虚托住向地面摔下来的横梁。他人未到跟前,剑气已出,以肉眼可见的程度,那根倒下来的横梁,在空中停了一瞬,才继续往下倒。空中都是纷纷扬扬的黄色沙粒,相互碰撞,与底下的火烛不远不近地对着。

    高高在上,菩萨低眉,金光善目,阿弥陀佛。

    到这个时候,殿中的和尚们终于反应过来,面色大变,“怎么、怎么回事?”“横梁怎么断了?”“硫磺!那是硫磺!”

    苏铭双手拖着一根横梁,乍然看到望月灵快地闪开,他师父突然现身,控住了另一根倒下来的横梁。然而,苏铭根本没有觉得放心。他的手轻微发抖,脚斜踩着柱子,真气在流走,双手托着的巨木越来越沉,将他压得,一寸寸,往下移。

    他快撑不住了!

    苏铭鼻尖出了细汗,喊道,“师父!两根横梁上都有硫磺,倒下去就和火烛在一起,爆炸了。这里是主殿,刀刃磨的时候最早,现在横梁断了,其他偏殿,那妖女肯定也在横梁上做了手脚。那边没有人看着,如果我们不过去,和尚们根本不知道,来庙中的百姓也都不知道……还有,杨师妹,你能快点灭了火烛吗?我快撑不住了!”

    望月已经一边指挥和尚们出去,一边喊着“灭火”,自己也动手了。然她抬头一看,苏铭苏少侠的脸色已经煞白,根本撑不了多久。而这座主殿空间广旷,灯烛长明,平日念经叩拜在此,有庄重肃穆之感,仿若感到原天神佛在遥遥望着自己。但这一刻、这一刻——“你催什么催?!火烛太多了,这帮傻和尚也不听指挥,根本灭不完好么?”

    杨清在这个时候,大约听明白苏铭他们遇到的难题了。一手托住倒下来的横梁,一手还得操纵飞起来的硫磺不要挨到墙、不要碰到地,他委实比两个少年辛苦很多。他缓缓开口,“苏铭,你不用管现在的横梁了。你和阿月去别的殿,把其他殿中的火灭了,同时驱散庙里的和尚跟客人。”

    “那现在……”

    “把剑扔给我,”杨清的声音平平淡淡的,不紧不慢,他这样的说话方式,平时让望月觉得好慢,现在,却觉得有他在,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你和阿月一起后退。”

    “好!”苏铭无条件信任自己的师父。

    杨清话音一落,苏铭就解下了腰间剑,丢给那边的杨清。同时,手上松力,横梁追着他的身影向下走。但少年的身形明显更快,急速离开衡量当下,拽走还在吹火烛的少女,一拉之下,两人跃出几丈,就到了殿门口。

    “走!”苏铭对望月说。

    望月回头,看到殿中情景。

    在剑扔去后,杨清身影便摇摇退了开,像顺风飘着走一样轻盈。两根横梁一起向地上的烛火倒去,伴随着不受控的在空中浇撒的硫磺。杨清仍不着急,面色玉白,手持着剑,伸手一抹,一手扬起,手中剑出了鞘。

    他足尖一点,借力提起,旋身踩着梁柱飞上空中,一剑在手,四面气流,全都随着他手中的剑在流走。

    少年少女的眼前,仿若看到一道无声的河流,气势磅礴,喧嚣而来。千万条溪流,入河,入湖,入海。海之辽阔广远,随着青年手中的剑,在他们面前波澜壮阔地展开——

    彼诸山中。有种种河。百道流散。平顺向下。

    ……

    其水清澄。众华覆上。阔半由旬。水流遍满。

    ……

    种种香华。种种杂果。青草弥布。众鸟和鸣。

    ……

    明月夜,短松冈,冈中有风,风中有人如仙。清风徐徐,千河尽开,大道无声。

    人影与剑光合二为一,看得人目中绚烂,如痴如醉。

    杨清手中的剑,劈开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纵身而起,足不沾地,一剑在手,剑气所至,化作一层又一层的白浪。两根倒下的横梁、空中飞舞的硫磺,全在他能控制的那个世界中,被他扫走。无息的真气,包裹了那个世界,剑气纵横,气势万千。

    云门主修非剑。然云门也有剑术。云门的剑术,最厉害的一本,最高的一重境界,唤作“上善若水”。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见识过这招的厉害。江湖传言,云门已经丢了自己的剑心。什么“上善若水”,都已经是一辈传说。这一辈的云门,是没有人练成这一招的。

    但是杨清会!

    杨清会的!

    他只是不习剑,不用而已啊!

    苏铭满目惊艳:师父的剑……剑竟如此……师父从不用剑,师父也没有剑心,他是把剑作器来用的。师父的武功核心,跟苏铭是不一样的……但是眼前所见,苏铭真觉得,师父不愧是一代武学天才!

    他看得目不转睛,满脸不可置信与欣喜若狂,脸被殿中散荡开的真气刮得刺痛,不由地往后退。然他仍然舍不得退开,一时一刻都不想浪费,只想观得此中精髓,日后勤学苦练,也达到师父今日的境界。

    望月比苏铭反应快。

    在少年肩上推了一把,喊道,“你还愣着干什么?你以为杨清的真气不要钱么?他叫你去看别的殿,你别傻愣着!”

    苏铭看她一眼:我师父明明说的,是你跟我一起走。

    望月才不跟他走,又推他的肩,一叠声道,“我要留在这里照看他,以防万一。你快去!”

    “杨师妹……”

    “如果今天死人了,那就是你婆婆妈妈的罪过!”

    苏铭回头,看一眼殿中情况,看那光影流转、青年衣袂翩仿若行于云端,再看殿门口的少女眉目坚定、死活不跟他走。苏少侠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略一犹豫,向望月拱了拱手,言简意赅,“我师父便拜托你了!”

    纵身而走,以他能达到的最快身法,向偏殿纵去。因为之前逃出的和尚四处呼叫,那边已经乱糟糟一团,各种杂声和惊惶动作,远远的,苏铭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这正是那妖女的诡计啊。

    苏铭将真气纵得更快,心急如焚,在越来越大的飞雪中,恨不得立刻到那些殿中,将所有火烛熄灭。他也遥遥,怒吼出声——“熄火!”

    “把所有的油灯火烛,全都灭了!”

    ……

    一片雪花,落在少女的眼梢。

    望月伸手揩去,目光却没有喜悦地追随片雪而走。她站在殿门口,被真气所激,无法往里踏入一步,但她目不转睛,只盯着殿中那个控着半空中的横梁和硫磺的白衣青年。

    真气通过剑身游走,殿中土沙沉浮。

    玉秀白衣青年持剑半空,如雪景般缓缓展开。长衣翩飞,仙姿秀逸。其灼然玉举,惊才绝艳。

    他像是真正的仙人那般厉害。

    他却到底没有真正的仙人那般厉害。

    被气流所引,风势不受控制,下方有些蜡烛已经灭了,却还有些顽强地坚持着。火烛实在太多了,望月进不去,杨清也没精力管那些。

    杨清心想:这个方法,实在不够好。

    他其实应该先去灭火,硫磺和横梁,倒在其次。

    然在一开始那横梁倒向望月,他接手之际,其实便没有精力去管火了。

    他的真气,还没有澎湃到操纵这殿中万千灯火的地步。

    今日场景,实在不够好。

    然而,他目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只能尽力用余气灭火,毕竟飞起来的硫磺,还有横梁摔在地上会溅起来的尘土空气,对此时的杀伤力,都挺可怕的。

    但是他其实也坚持不了多久。

    苏铭看到他剑势波澜壮阔的一面,但实际上,只是一个招式,没有剑心。杨清无法发挥那道“上善若水”的真正力量,只能凭借他的天分,窥得一目而已。他始终用的,还是核心内功心法,行的,还是云门正统之路。

    真气流走得太快,杨清渐渐面色发白,顶不住了。

    漫天剑光中,望月一直站在殿门口看着,她在等着机会。

    她也是习武人,她还和杨清同床共寝。杨清又对她无隐瞒,教授她习武,也是尽心尽力。她偶尔问起杨清自己的武功,杨清也会跟她说。所以她知道杨清不懂剑,不会剑,他说她没有剑心,其实他也没有。

    也就糊弄糊弄外人而已。

    毕竟杨清是武学天才,他糊弄起人来,挺在行的。当日与明阳对打时,杨清就是用“杀月”一招,让明阳百思不得其解,不知该不该杀这个人。

    现在的“上善若水”也一样。

    徒有其形,无有其心。

    所以,杨清几乎是必然要败退的。

    只是看他真气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在坚持到那个地步的时候,他能不能把殿中的火,全都熄了。

    望月心悬在嗓子眼,屏着呼吸,都不敢说话。就怕自己一开口,杨清发现她根本没有,气急攻心,误了他自己。然她也不会走,她也在调动全身的气血,凝聚内力——如果杨清撑不住了,她会立刻进去,带他离开。

    什么爆炸,什么死人。

    全都跟她没关系。

    她只在乎杨清一个人而已!

    时间过得并没有多久,望月看到杨清的身形,在空中停滞了一刻,差点摔下去。

    那空中无声无气的流走真气,也没有一开始那般运转自如了。然殿中,还有十几根烛火,没有熄灭。

    望月心想: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杨清会出事……那纵是火烛全都灭了,她也不会高兴。

    望月盯着殿中之象,忽而身影一闪,如流星般,破开了一道口,冲了进去。

    去势已到,水在枯竭,体内气息的调动,也越来越艰难。杨清的额头因为用力过度而抽痛,神经一跳一跳的,压得他脸色虚白,却仍咬牙,盯着那十几根顽强的蜡烛。好几次,功力耗损过度,身子都不由控制地往下摔去。

    他吐出一口血后,头晕眼花,神经抽得脑仁更疼了。杨清心里已经在苦笑:完了。我知道我灭不掉了。但我真气走得太快,我现在想罢手,也罢手不了。只能希冀于虚无缥缈的运气了……

    精神混沌之际,他又乐观想到:我的运气一向很好。阿月就常羡慕我的运气,虽然我并不觉得我运气多好,但是此刻,倒真的希望我有她口中所羡慕的那种运气……

    有没有运气,杨清也没法去证实了。

    因为油尽灯枯之际,一道劲风从后而来,让他心神一凛。这个时候,谁能破开他的真气?

    他的腰被一把抱住。

    宛如从天而降,无有防备时,杨清被身后人抱在了怀中。

    他被抱住腰,肩膀被一只手按住。少女接住了他无力的身体,带着他,快速往殿外走。

    杨清气血虚弱,说话的声音,中气不足,显得有些可怜,“蜡烛……”

    望月冷冷道:“关我什么事?”

    她不在乎。

    谁的生死她都不在乎,她只在乎杨清一个人。千万人的性命,也不如她清哥哥一个人的重要。如果要死人的话,那别人去死好了,代替她清哥哥好了。

    杨清被望月接住身体,强行带走。他大半个身子都完全依赖望月,面色苍白,耳边嗡嗡作响。他眼睁睁看到自己的心血付之一炬,空中的横梁、洒落的硫磺,纷纷扬扬,向着地上的十几根蜡烛上浇去。然他无能为力,他已经没有了力气,他阻止不了望月。

    侧头,是飞雪中,少女清新而冰冷的眉眼。

    杨清望着她。

    白雪飞絮间,望月用尽了她所学,把轻功用到极致,带着她的爱人又跑又纵,飞飞落落。殿堂和丛林、惊惶人群被她抛在后方。一路不停飞掠,向人飘去,又从人身边轻盈飘走。她的轻功,用的是云门的“蹑云梯”,平步踏云,如有风助。落落长风中,她带着一个人,也走得极快。

    茫茫白光中,杨清伸出手,擦去少女睫毛上沾着的雪珠。他伸手覆上她的脑袋,轻轻摸了下。

    微微一笑,杨清胸口闷痛,却想到:算了,就这样吧。

    我尽力了。

    望月以前来过城隍庙,她到底在滨江逛了不少日子。记得庙中离主殿不远的地方,有方大湖。她带着杨清往前飞跃,视野中出现了那片湖水。当是时,心神稍有松懈,便听到身后巨大的爆炸声,热火热气冲向他们——

    望月想也不想,带着杨清,便跳下了湖水。

    噗通!

    两人落水。

    火海追逐着他们,烧在湖面上,气势骇人。卷走了主殿,火舌,还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冲向四面殿堂和人群。有被包围的人,只看到一片烈烈火海浓烟,却再没有散开来。

    庙中人看到这么大的爆炸,慌慌然逃走。本来因为苏铭的提前警告,稍微冷静的神经,全都乱了。一个个不要命地往庙外冲,妇人和小孩被挤在其中,嚎嚎大哭——

    “救命啊,爆炸了!“

    “有人死了!”

    “娘!我要娘!”

    苏铭和诸位师兄弟,也挤在人流中,一边安排大家出逃,一边往后挤去。有前来接应的弟子问,“苏师弟,那处主殿……”

    “其他的殿里火都熄灭了。顺着苏师弟你的说法,我们也派人去追那个妖女了。”

    “苏师弟,为什么要往里走?”

    苏铭喊了几个云门弟子,声音略急,“我师父在那里!跟我去救人!”

    云门弟子一听,苏铭的师父?不是杨师叔吗?虽疑惑杨师叔不是在云门么,怎么来了滨江?但苏铭又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见少年情急之下,竟纵功飞起,踩过众人头顶、不要命地往那处浓焰处冲,云门的弟子们也急忙忙跟上。

    到处一团乱。

    ……

    落了水,望月便往水下沉去。

    她是旱鸭子,不识水性。所有跟水有关的事,靠的全是运气。

    正往下落时,旁边的青年挨了过来,搂住她的腰。

    拂开少女面上流动的发丝,凑过去,贴上她的嘴,渡气给她。

    水从耳鼻流入,望月只觉冰凉的柔软贴着唇,温暖的气息,借着唇,被渡了过来。她略恍的心神回归,心想:不行,我不能倒。我要是倒了,杨清怎么办?我是不懂水性,可是他没有力气啊。

    望月缓缓地睁开了眼,看到面前与自己鼻尖贴着鼻尖的青年俊容。

    冷而俊,有些苍白,冰啄般的黑眸,盯着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温暖意。

    看到他的面孔,就觉得一切都无所谓,升起了无限的勇气和力量。哪怕清醒后,他会怪她不救人,但是这一刻……望月对他一笑,一把搂抱住他,回忆着自己对水的那点儿认知,拖着他往上浮。

    他们两个人真是有意思。

    一个只能渡气,明明会水,却游不了;

    一个是旱鸭子,有武功有内力,独独在水里扑腾得要死不活。

    ……

    望月终于带着杨清浮出了水面,沉沉落落。她抱着杨清,看到漫天飞雪当头罩下。飞雪在天,一整个世界都是银白的。火的爆炸已经渐渐消下去了,漫天世界,人都逃走了,就剩下他们两个了。

    两人湿淋淋的,她抱着虚弱的青年,缠在一起的头发和衣衫在水面上飘着。看到不远处的浓浓大火,再看到天地银白,雪花还在一片片地飞向他们两个。

    他们还活着!

    转眼与杨清面对面。

    他对她虚弱一笑,“阿月……唔!”

    少女手捧着这张熟悉的面孔,凑身过来,亲上了他,舌头伸了进去。

    青年的唇被堵住,少女开始深深的吻着他。深情地、长长地吻着,好像呼吸都已全变成了她的。

    杨清:“……”

    蹙下眉,两个人重新沉下水。

    湖水咕噜噜地冒着泡,一片片雪白飞洒在湖上。雪静谧地下着,一尘不染。

    过一会儿,湿漉漉的一男一女,再次浮上了水面。

    杨清才要张口,又被贴身而来的少女吻住。

    欺负他浑身无力,欺负他挡不住她。

    她抱着他的后脑勺,看都不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不识水性啊!她不要命了啊!

    杨清又气又恼,口腔中布满鲜血,被少女热情地舔去。脸贴着脸,发丝相缠,青年干净秀气的面上,染上了一片胭红般动人的颜色。

    望月心想:大概是被她气的?

    亲着亲着,望月抱着他,再次沉到了水里。

    而到了水下,波光流影,望月就有点撑不住,气息急促,又得靠杨清渡气给她。

    ……他真不想渡气给她。

    太不分场合。

    可是他又不能不管她。

    在这个无声的飘雪世界中,两人再次出了水面,少女湿漉漉的眸子,目光贴着青年,与他近身游走。看她的清哥哥在她望去时,睫毛上沾着水汽和雪珠,伸手,挡住了他自己的嘴。抬目,有些嗔怒地瞪少女一眼。

    他素来温润安和,现在又是极虚弱的时候,就是瞪人,都没什么威慑力。反而看上去那么温柔可怜,让人想要亲一亲他,好好怜惜他。

    望月:“……”

    “哈哈哈!”她大笑出声,觉得杨清真可爱!

    大雪当头,雪飞在湖面上,也飘在俊俏男女的眉目上。

    望月深情抱着杨清:“清哥哥,我好喜欢下雪!”

    “我也好喜欢你!”

    “你是我最爱的人!最最爱的人!我太爱你了!”

    苏铭和众师弟赶过来救人,听到少女的大笑声。

    天上飘着大雪,天一点点暗下去。湖中少女抱拖着青年,头挨着青年的脖颈,笑个不停。

    俊男美女,金童玉女般,飘在水上。有火有雪,都成了背景板。

    而他们,那么好看。

    在这个恬静温馨的世界中,听到少女忘情的笑声和喊声,苏铭看得晃了晃神,有些恍惚,觉得天地阒寂,杨清和望月天造地设般相配。

    和谐美好的,让人心中酸涩,几不忍看。

    再望去,湖中两人在水里沉浮,少女笑够了,终于叫出声——“救命!我们不会水!”

    苏铭:“……”

    你不会水,你笑得那么开心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