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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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鹊立在门畔。

    不进不退。

    还是林朝阳眼尖,摆手招呼,“秦小姐,快过来。”

    她迟疑的缓慢的非常不愿意的挪过去。

    林朝阳体贴的给她餐盘和餐具,笑道,“boss为了体贴大家日夜劳苦,特地让大厨准备的西餐自助,这水平绝对是宁市顶级的。”

    秦鹊:“……”

    她瞥了林特助一眼,木然的接过餐盘,索然无味。

    林朝阳抖了抖肩,觉得这一道目光怎么好像透着点儿寒意?

    清咳一声,他不明就里的给自己夹了焗生蚝、红酒鹅肝和青口贝,又拿了几个面包和一份酸黄瓜,双手满当当的冲秦鹊道,“我先过去大家那儿。”

    点头。

    秦鹊在店内扫了一圈,因火灾之故,这家西餐厅人烟罕至。

    最热闹的几桌还都是“自家人”。

    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声,秦鹊把可爱的小鸭子蛋糕拨来拨去,一个都不夹。

    枉她满心欢喜。

    这自作多情的可真不是一星半点儿……

    再叹一声,不经意侧眸,余光觑见一道熟悉的瘦削的身影骤然出现。

    秦鹊下意识别过身,避开正面相对。

    然——

    身后却响起了很轻的脚步声,一点一点,朝她靠近。

    “你不是饿了?”靳鹤扫过她空落落的餐盘,顺势捡起一旁的工具给她夹了个小鸭子。

    秦鹊垂眸盯着它。

    圆啾啾的脑袋,黑溜溜的眼睛,胖嘟嘟的嘴巴。

    是挺可爱的。

    她抬眸看他,忽的一笑。

    “怎么?”靳鹤莫名,疲惫的眸中不自觉随她闪过一丝笑意。

    秦鹊愈加想笑,她笑着摇了摇头,给他拿餐盘和餐具。

    他什么都不知道,当然,也不需要知道什么,不管从前还是现在,但以后……

    她会让他知道。

    两人一路绕着取食物,秦鹊留心了一眼,boss夹的都是一些口味极其清淡的食物,她不饿,但耐不住他总往她盘子里塞。

    他夹给她之前会问,“这个吃么?”

    点头。

    点头。

    她不挑食嘛!

    所以……秦鹊有些心塞,太多了,已经略微堆起了小山。

    “老板,你只吃素么?”

    “不是,嗓子有点不适,宜清淡。”

    仔细听,说话的时候是透着黯哑。

    “那还能说话么?”秦鹊皱眉,关切的问。

    靳鹤一侧眸,就对上她直愣愣的眼神,有些不自在的避开对视,他笑了笑,浑不在意,“没事,已经说了一天了。”

    意思便是不介意再跟她说话?

    “吃这个么?”

    见他又要往她盘子里塞,秦鹊连连摇头,忙把餐盘往后退了退,“够了够了。”

    相视一笑。

    秦鹊跟在他身后离开取餐区。

    她歪头往前扫了一眼,包括此次出差的整个团队人员,还有涉及火灾的商户老板分司员工,基本都坐在西侧角落,boss步伐方向正是指向那里……

    咬唇。

    她幻想的二人画面已然崩塌,难道吃饭都还要挤在他们中间么?

    会不会太凄惨了些?

    思及此,秦鹊胆儿肥的蓦地伸出拽住boss衣角。

    他顿足回眸,眉梢轻挑,询问的意思。

    秦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硬着头皮指了指截然相反的方向,“去、去那儿行么?”

    不等他反应,秦鹊顾自埋头就走。

    她心虚得厉害,都能听到胸腔里发出强烈的“噗通噗通”声响,他会跟上来么?

    身后一片沉寂。

    没有脚步声……

    秦鹊速度不减,腿却有点软,所以她是不是太着急了些?如果太急功近利是不是反而容易出现反效果?甚至让靳鹤觉得她很任性很奇怪?

    呜呜呜她现在就倒退回去抱大腿认错来得及么?

    哭丧着脸,秦鹊后悔死了。

    然——

    下一瞬。

    “笃笃笃。”

    是皮鞋落在地板特有的那种音调。

    一声一声,宛如天籁……

    一定是天籁。

    她抿唇忍不住想笑。

    两人在东侧落座,很安静。

    秦鹊随意的用铁叉卷餐盘里的食物,目光静悄悄的偷摸摸的总往他那儿瞥去,偷窥一个男人用餐,这事儿她一辈子都没想到自己竟会干。

    他咀嚼很慢,不知是不是嗓子不适的原因。

    动作优雅,是惯有的认真。

    秦鹊不敢吱声,一是不清楚他是否嫌弃餐中聊天,二是怕他说多了话喉咙更疼。毕竟工作需要无法避免说话,但这会儿……

    她其实有一堆一堆问题想问他。

    靳鹤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和漫不经心,问,“不合胃口?”

    摇头。

    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不说。

    他被她态度弄得想笑,以为是不好意思吐槽,只得道,“你想说什么?不用拘谨。”

    秦鹊抿唇,舍不得吃餐盘里的小鸭子,她想了想,定定望着他,“老板,我问你问题,你点头或者摇头,可以么?”

    虽然匪夷所思,靳鹤却是点了点头。

    松下一口气,秦鹊在心内打腹稿,斟酌着问,“行政部的许倩倩认识么?就*头的女生,长得很可爱。”见他露出疑惑,秦鹊继续,“上次年宴,和我一起准备礼物的那个女孩子。”

    终于,点头了。

    秦鹊舒心一笑,讪讪咳嗽一声,“那个,上次她好像年初五还是初六,有在千茗酒店看到老板你诶,老董事长似乎也在。”

    话说到这份儿上,再往后秦鹊有些接不下去。

    总不能逼问是不是在相亲吧?

    他一定会觉得这个员工可真不是一般爱八卦,八卦便算了,还敢往他身上八==。

    靳鹤仅仅思索一秒,便肯定的点头。

    说起年间,他就忍不住想笑,自打她那通拜年电话进来,老爷子后头几日就跟小尾巴似的监视了他几日,觉察不出异样,不知是生气还是赌气还是泄气,往沙发椅上一躺,便道,“过两日有个饭局,老朋友的后人,你准备准备,咱一块儿去。”

    他当时有些讶异,却没深想。

    等到见着许氏的掌舵人许总,以及她的女儿许怡然。老爷子当日的“准备”二字便值得好好咂摸一番。

    记忆回笼,靳鹤摇了摇头,抬眸看她。

    却冷不丁对上一双幽幽的眼睛。

    她瞳仁很大,浸着餐厅的灯光,光芒分碎成了许多星点,散布在她眼中。

    分明好看极了,靳鹤却觉得这双眸子透着丝丝缕缕的不悦埋怨。

    能不怨么?

    本就打着试探的旗号。

    看看他有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真好,足足愣神了半、分、钟。

    秦鹊见他在看她,猛地埋头叉起小黄鸭,一嘴下去,圆啾啾的脑袋缺了一半儿。

    “怎么突然生气?”

    靳鹤见她腮帮子鼓起,明显泄愤的行径。

    噎了下,秦鹊毫不迟疑,“没生气。”

    “我在生气”,这四个字分明全写在脸上。

    靳鹤睨着她,到底没把这句话给说出来。

    气氛顿时缄默。

    秦鹊把餐盘里的食物丁点不剩的吃完,胃部涨得难受。

    她拿起纸巾拭了下嘴。

    大家基本都已用完餐,火灾后最紧要的阶段已经渡过,今晚是难得的休息时间,明天还得继续忙碌起来,把火灾的影响范围及时圈定并予以弥补。

    林朝阳送靳鹤回酒店。

    秦鹊不想搭便车也不行……

    以免好像真显得有生气似的。

    室外仍是一通雪白,宁市下起雪来和南方以及中部城市完全不一样,s市的那几场雪与之比较起来,真像是在过家家。

    广场中央已被清扫干净,秦鹊跟着boss站在路灯下等林特助把车开过来。

    她沉默的盯着脚尖。

    不吱声。

    暖白的灯光环环绕绕氤氲着她,发丝挡住一半脸,让人觉得心中蓦地揪了起来。

    靳鹤看了她几眼,觉得女人莫名其妙起来简直令人手足无措。

    先前不还好好的?

    但是——

    比起他曾经留学时的两个女朋友,秦鹊好像却没那么麻烦,默默的安静时的乖巧样子,特别让他觉得是他对不起她。然而靳鹤很确信,这种感觉一定是错觉!她给了他一种很强烈的错觉……

    前所未有的认知错误。

    这种判断失误很严重。

    靳鹤蹙眉,鞋尖微转,侧对着她,严肃的思忖着问题症结。

    殊不知,他这番动作落在秦鹊眼里,简直——

    她是低着头,但并不代表没有悄悄留意他嘛!

    将消逝的火气“蹭”一下回归,秦鹊咬牙,觉得宝宝真委屈。

    偏生是他无法理解的委屈。

    蓦地转身,秦鹊骤然往一侧走去。

    边角的积雪未清,她跑过去蹲身团了个雪球,站起来“啪”的砸在地上。

    摔成粉末。

    靳鹤:“……”

    他踱到她身后,刚好目睹完整这一幕。

    眉挑了挑,靳鹤想,如此看来,她和他的前女友没甚区别,都挺爱把脾气发泄在无辜的物品身上,譬如——

    不好意思,竟有些想不起他两位前任的名字。

    靳鹤抿唇,姑且唤作a,a总爱摔东西,摔得还是他钟爱的收藏品,虽不值钱,但却严重触及到他的底线。短短三个月,她提出分手时,靳鹤着实松了口气,当晚便将闲时得来的藏在柜底的藏品摆了出来。

    孰料,a当晚居然来找他。

    看到空荡荡的屋子顷刻布置一新,完全崩溃,摔了个满目狼藉,哭着冲他大喊,“特么的我真是个傻x,靳鹤我来找你复合,结果你在做什么?对,我主动表白主动接近,因为我喜欢你,可你有一点点在乎过我么?哪怕一丁点……”

    他刚在思索。

    就听a忽的一笑,冷冷盯着他,“靳鹤,特么的我就诅咒你一辈子抱着这么死物垂垂老去吧!再见,再也不见。”

    她走了,可怜他整整一夜未睡。

    整理她留下的狼藉……

    摇头失笑,靳鹤后来确实没再见过她。

    听说是结婚了?

    一想到有人能够忍受得了她这种坏习惯,靳鹤就觉得……

    余光觑见前方的秦鹊又弯腰团了个雪球,也不嫌冻,“啪”得砸在地上。

    雪沫四溅,透着股凶狠。

    靳鹤定定望着她,心里或多或少有些宽慰,秦鹊到底是比她们可爱几分的,她只砸雪球,一年上头,又能下几次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