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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四二十年之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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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二、十年之痒

    直到很久以后,*冢晋介依然记得春绪叼着烟管吞云吐雾的样子,她在摇椅上躺着,身上搭了一件大红底色白色山茶花花纹的和服,就那么晃啊晃,然后忽然睁开眼蹙着眉:“我说,晋介君啊,你和惣右介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这一个瞬间,他为这个苍白的女子惊艳了一把,但是更让他心惊的是她的敏锐。

    正在真央读五年级的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靠着偷鸡摸狗混日子的小流氓了,虽然个头依然不是很高,但是整个人发生的变化有心人都能看到。

    当然,春绪在他的改变这件事上居功甚伟,或者说,正是因为春绪,晋介才能有今日。

    对于她,*冢晋介的感情其实很复杂,当然,感激占大头,只不过在此之外,还有一些别的。两个人虽然还时不时打打闹闹,但是这几年来却少了不少。

    不知道是他成熟了,还是她厌倦了。

    而这些像是杂质一样的情感大概源自于春绪的丈夫,那个名叫蓝染惣右介的男人。

    晋介的人生,因为这对夫妻而逆转。

    他没有犹豫,很是平静地回答:“师傅,你在想什么?蓝染先生怎么可能瞒着你什么事……”沉默了一下,他直视春绪的双眼,“如果他不想说的话,一定是有他的理由。大概是作为丈夫,不想让你担心吧。”

    春绪沉吟半晌,忽然笑了起来:“我竟然被你说教了,真是的,你这臭小子。不过也罢,我是他老婆也不是他妈,有些事我也管不到。”

    “你真的想太多,师傅,蓝染先生又不是在外边有了女人,他只是最近有点忙罢了,你不用想这些有的没的,实在是惦记的话不如回到瀞灵庭去住,反正也不是什么麻烦事。”被春绪那种凉凉的语气弄得有点想冒冷汗,晋介补充道,想要打消她的疑虑。

    不过他也知道,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必然会在心里生根发芽,这是不可阻挡的一件事,别的女人或许还好,但是春绪一定会那样——哪怕他什么都不说。

    不过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他也无权置喙,坦白说,他还有点期望能够看到他们闹翻的样子。

    想到这里晋介忽然愣住,他发现,他的思维已经到了一个他自己都难以形容的地步,他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的这种想法。、

    是什么时候开始,“师傅”这个正经无比的称呼代替了当初的那个“暴力女”?晋介不愿想下去,毕竟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小晋介,既然来了也别闲着,等会儿小梅香和小佳彦就过来了,我今天不是很舒服,你帮我指导他们吧。”春绪的声音很柔和,甚至还有一些虚弱,但绝对不是商量的口气,她之于*冢晋介,从某种角度还站在一种支配的角度。

    或者说,是晋介自己迈不过心中那道坎,选择被支配。

    佐藤梅香和赤川佳彦是晋介结束了在春绪这里为时三年的训练学习进入真央之后,春绪重开道场接收的两个孩子,和晋介相比,他们的年纪小了不少。

    春绪是个女人,但是上辈子的时候是独生女,这辈子是老么,都是被宠的那一个,她不管前世今生,她都没有太多跟小孩子相处的经历,虽然自己口口声声嚷嚷着结了婚生孩子相夫教子,但是她面对太小的孩子,还是有种无从下手不能应对的感觉。

    并不是讨厌,只是单纯的不太会相处罢了。

    于是,教导尚稚嫩的梅香和佳彦,对于春绪也是一种新的体验。

    “师傅,你没事吧?”听到春绪自己说身体不舒服,晋介也有点着急,毕竟春绪不是那种娇娇女,她曾经是尸魂界的精英战士,认识她这么几年来,还没有见到过她直接说出“不舒服”。

    “没什么事,大概是快要进入梅雨季,天气潮了我老毛病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别担心。”春绪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这件事上她有点不方便告诉晋介,她本来就有风湿,体质寒凉,到了生理期就会很麻烦,不只是“痛经”两个字那么简单,有时双腿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虽然在结婚之后这方面身体状况改善不少,但是生理期再遇到阴雨天还是不怎么爽快。

    本来也不会像今天这样,但是春绪前两天没怎么注意,贪嘴吃了不少早熟的西瓜,所以才有今天这样的日子。

    不过晋介其实也有点想多了,春绪虽然曾经是刀锋战士,但也是个女人家,为人|妻的,他这些年忙于自己的事,似乎有些忘记了,春绪那种有话就说的直白性子。

    “那么还请多保重了。”说完晋介就要往外走,准备去自己那所小房子,同时也是现在春绪教导那两个孩子的地方。

    “才来多久就要走,吃完饭才有力气干活,虽然真央伙食还不错,但毕竟是食堂,今天姐姐我给你做点好的,等着吧。”看穿晋介因为自己刚刚的话,春绪心中暗叹一声,真是孩子大了不由娘,学会客气生疏了。

    她将烟灰磕到躺椅旁放着的陶碗里,然后把烟斗放在小桌上,站了起来准备去做饭。

    “师傅,你身体不舒服,何必……”见春绪这样,晋介愣了一下,接着连忙阻止。

    “又不是病的要死了,不要紧的,看你大惊小怪的,上了这么几年学,明年就要当正儿八经的死神了,还这么咋咋呼呼的。不过就是一顿饭,能把你吃了还是把我吃了?”春绪个子高,站在门廊上远远俯视穿着换上浴衣的晋介,摇了摇头。

    虽然不知道他和自己的枕边人到底隐瞒了些什么事,但是这些对于春绪并不是最重要的,相对的,她虽然没有说,但对于晋介的疏离,并不是不介意。

    晋介口味很重,而且极其喜欢甜食——这也是当初他冒着危险也要去偷和果子的原因,正所谓“人为食亡”,在他刚刚和春绪认识的时候,虽然住在春绪帮忙找的房子里,但依然在春绪这边蹭了好久的饭。

    除了对甜食无可救药的迷恋之外,晋介的口味倒是跟春绪极其合拍,这也是当初蓝染不在家的时候春绪会把晋介叫过来吃饭的原因之一。

    春绪当了这么些年家庭妇女,做饭的功夫倒是不断进步,效率极高,虽说味道和大厨相比差了点,但终归还是差强人意,中等靠上水平。

    男孩子长身体饭量大,春绪蒸了不少白饭,然后炒菜的时候也加大分量,两个人对着三盆菜,不一会儿倒也被晋介扫荡而光。

    说到炒菜,春绪的中华锅以及一系列中式厨具还是特意托人从现世弄过来的。

    吃完饭,晋介主动收拾碗筷——这是蓝染家的传统,女人做饭男人刷碗,不管是谁都要遵守。

    临走的时候春绪把自己库存的点心包好让晋介带走,晋介少年没有多推辞,道了谢就拿起袋子。

    “明年就要毕业了,你想好要进入哪个番队了吗?”晋介正穿上草鞋准备走,春绪忽然问道。

    晋介看了看天,然后低头穿好鞋:“还早呢,我没想好。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关心下自己心爱的大弟子总没有错吧,这件事你自己想好就行,别想着我们给你走后门。”见他不愿说,春绪也不多问,只是笑着调侃。

    连她自己都觉得这种家长心态挺奇妙的。

    “……真怀疑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蓝染先生大概是眼被鸟啄了才会看上你这暴力女。”后半句话是他小声嘟囔出来的,但春绪不可能听不到。

    她倒是也不恼:“你这小子又皮痒了吧,没事就快点滚蛋教你师弟师妹去。在学校里自己保重,有人欺负你给姐姐我说。”每次春绪都这么交代他,但五年来也没见过他向自己告过什么人的状。

    对于这点,春绪很骄傲自己的徒弟不会被欺负。

    送走了*冢晋介,春绪找出一本物种起源的日译本看了起来,不一会儿就乏了,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虽然正是温度最舒服的时候,但是因为潮湿,春绪还是感觉冷,睡着的时候下意识将搭在身上的和服裹紧,但睡了一会儿后还是被冻醒了,她掏出怀表看看时间,抱着和服走进屋继续睡觉。

    虽说对晋介的话多少含了不少试探的意味,但她的确想念最近一直没怎么回家住的丈夫。

    从十七那里也听说最近瀞灵庭不太安宁,五番队的确很忙,她也不是怨妇,但至少,她想着蓝染在家时自己能有温暖的被窝入睡。

    好吧,人她也很惦记,说真的。

    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头上有些暖意,就算是睡意未消,春绪本|能的动作依然很利落,抓住了那只手,这才睁开眼睛:“……你回来了?”

    身上依然带着尘土气的蓝染看着睡眼朦胧的妻子,任由她抓住自己的手,坐在一旁:“嗯。不舒服怎么不对我说?”

    春绪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的丈夫,然后蹭了蹭枕头:“没什么事,过两天就好了,不用担心,我自己心里有数。”说完还伸手从衣领里探进去,挠了挠后背。

    两人毕竟是长期朝夕相处的夫妻,就算是“女为悦己者容”,时间长了春绪也懒得在他面前假矜持。

    知道春绪的起床气大,蓝染也不生气,把手从春绪手中抽出来,然后站起身。

    春绪对他知之甚详,咕哝着说:“热水你自己弄吧……我想吃寿司。”两句话毫无逻辑关联。

    “这两天别想着吃凉东西,我去煮点红豆粥。”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换洗衣服,他不紧不慢地说道。

    “嗯~好吧……”似有似无应了一声,春绪不管他,径自睡了。

    春绪没有睡到月上三竿,但等她睡醒也八点多了,身体遭受过重创,上了根本,就算是调理了这么几十年,还是相对虚上不少。

    像这种日子,她也没办法用自己那把刀磨练自己提升技能。

    晚餐是蓝染准备的,春绪看着自己面前冒着白烟的红豆粥,用勺子舀了一口,吹了吹,然后递了过去:“你先尝尝?”

    蓝染没有拒绝,抿了一口,然后品了品,咽了下去:“豆子煮的不如你。”

    春绪把剩下半勺喝完,然后一脸得意:“红豆难煮熟,你泡的时间太短了。”

    这十足的小人得志的面孔让蓝染有点想笑,他伸手摸了摸春绪刚睡醒连梳都没梳的前额碎发,然后顺便试探了下她的额头。

    “就是说了我没事,你没事瞎摸什么。”春绪白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喝粥。

    虽然说女人做饭男人刷碗是这个家的传统,但是还是能变通一下的,比如说春绪身子不爽利或者心情不爽的时候,不过这种时候还是少之又少。

    下厨做了一顿饭,蓝染充分履行人夫的义务,收拾好碗筷就去刷碗。

    春绪裹着毯子坐在门廊上,看着厨房窗户上被烛光映出的身影,有点犹豫,但等到那人干完活出来后,还是选择把想问的话咽了下去。

    还是那句话,不想说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