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小说网 > 旧爱新欢,总统请离婚 > 他的未来很简单:家里有个她【11000】

他的未来很简单:家里有个她【11000】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总裁爹地,妈咪9块9!

一秒记住【零点小说网 www.ldshu.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顾维说:“我毕竟是楚衍的母亲,我生他养他,他虽说跟我关系不太亲近,但心里毕竟是有我的。一旦你杀了我,你和楚衍也便走到了山穷水尽。我没你想象的那么重要,但也没你想象的那么不重要。”

    顾维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很清晰,清晰的近乎冷酷,看着白素,眼神间带着轻蔑和讥诮。

    白素放下茶杯,静静的看着顾维:“这不正是你的目的吗?让霍邱告诉我实情,因为你担心楚衍会引咎自杀,做出伤害他自己的事情来,所以你决定主动承担罪孽。今夜给陈惠和楚修文下药,让他们在楚家昏睡,而你把我引到这里来,身边只留下一个阿力,是打算等你死后,让他替你收尸吧?”

    顾维笑的温和:“总不见得你会替我收尸吧!”

    “我和你关系没那么好,收尸的工作我做不来。”白素语气平淡於。

    “幸好我让阿力来了,要不然死后难以入土为安,君翰看了岂不是要伤心吗?”顾维说着看了一眼阿力,阿力下颚紧绷,他在极力隐忍着对顾维的担忧。

    白素起身,走到慕君翰面前,静静的看着相框里的男子,开口问顾维:“你真的爱过吗?”

    顾维起先很沉默,过了很久,她才起身来到白素身后,声息落寞:“记忆力一年不如一年,以前可以很笃定的告诉任何人,我曾经爱过,但现在关于爱,恍若梦中,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了。铸”

    白素从一旁抽出三支香点燃,她想给慕君翰上柱香,怎么说也是她公公,虽说从未谋面。

    顾维没阻拦,白素上香的时候,对顾维说:“这世上所有的爱情其实都长着一样的面目,一半苦难,一半欢喜。因为有爱有恨,所以才能痴缠难舍。其实你并不了解你儿子,纵使我杀了你,他也不会怨我,更不会跟我心生隔隙,反而会铭记我一辈子。”因为到那时,她已经死了,而活人又何必跟死人较真呢?

    “这么说来,你应该比我更了解楚衍,能告诉我,我儿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顾维声音虽然平静如常,但如果细听的话,会察觉她的话语因为极力压抑,所以显得有些阴郁。

    白素把香插好,转眸看向顾维:“我无需告诉你,我只想说,我比你幸福,因为你想起慕君翰的时候,心里一半欢喜,一半悲伤,但我想起楚衍的时候,我心里是满满的欢喜。”

    这么多年了,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她总能很清楚记起他们第一次相见的情景。

    国宴大厅里,一个穿着白衬衫的清俊男子,薄唇好看的抿起,他有傲人才情,看上去有些孤傲,他在国宴大厅里拉了一首小提琴,许多政要高官家的女孩子们都喜欢他,纷纷上前跟他说话,那么热闹的场合,他偏偏安静淡然,将自己置身事外。

    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他从茫茫人海里准确无误的把视线投落在她的身上,他迈步向她走来,眸光柔软温暖,他失礼的叫她:“素素。”

    每每想到这一幕,她的心里总会百感交集。

    顾维问她,楚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白素其实很想说,楚衍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男人,有那么多人喜欢他,庞大的好像是一个群体,他让女人提起他的时候,眼神中闪烁出小女孩一样的光芒。如此有魅力,不是倾国倾城,还能是什么?

    顾维唇角挤出笑容:“没有我,这世上又哪来的楚衍呢?”

    白素眸子平淡无波:“所以我要感谢你,如果没有楚衍,我的人生将会变得了无生趣,毫无意义。”

    她问:“即便杀了我,你会失去楚衍,你也愿意吗?”

    “我杀了你,楚衍无非有两条路可以走,继续成为人上人,无需为你的错误买单;又或许楚衍厌倦了这一切,他怪我杀了你,决定跟我离婚,即便卸职总统,也难保他有朝一日不会在异国爱上别的女人,届时能够有属于自己的家庭和孩子却是再好不过了……”

    “你把我想说的都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顾维迎向白素的眸光,表情竟出现难得一见的萧索之意,“白素,像你现如今这种情形,身为女人,我应该同情你,但人都是自私的,你应该明白。”

    白素笑笑:“真正该同情的那个人其实是你,我做事光明磊落,纵使坏也坏到面上来,但你不一样,藏着掖着,生怕让人知道。这么说来,我至少比你活得要轻松自在一些。”顾维终究不了解楚衍,纵使顾维死了,楚衍也无颜面对他们。而她拉着顾维一起下地狱,彻底了结恩怨,斩断楚衍所有退路,哪怕痛苦,他也会坚强的活着。万民离不开他,他依然会收拾心情成为万民心目中的精神领袖,没有人能够击垮他,一个人的心伤的次数多了,终有一天会失去痛觉……

    “两年前,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他大病一场,他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叫你的名字,难得清醒的时候,他抓着乔梁的手,他问乔梁,这世上有没有一种药,可以让他夜夜都能梦到你……”顾维扯扯唇,但终究没笑出来,唇角弧度紧绷,声音里终于开始有了怒气:“我把我儿子培养到今天,不是让你出现毁灭他的。如果没有遇到你,他会过的很好,但你出现了,他提起你的时候天真的像个孩子,失去你的时候把自己困守在幻觉里脆弱不堪,他那么喜欢你,哪怕你十恶不赦,他也不在乎。如果白荷不是你妹妹,秦川不是你弟弟,纵使我杀上千人,上万人,他也不会有现如今这么绝望,像个盲人一样,站在十字路口,把自己逼到绝境。他真正难以面对的那个人是你,他真正要自杀谢罪的那个人是你。与其说是我毁了楚衍,为什么不说是你毁了楚衍呢?”

    白素已经无法对顾维生气了,正确的说愤恨到一种程度,早已把愤怒转化成了麻木。要不然她不会跟顾维相处的时候,还能这么平心静气。事到如今,顾维悔恨的同时,还不忘打压她,把所有的过错都分一半给她,她听了,竟然连反击的***都没有。

    错的是顾维,如果顾维不是一错再错的话,现如今没有人能够毁了楚衍,包括她白素。但显然,顾维已经习惯了,她习惯承受错误的同时,去迁怒那些“逼”她犯错的人。

    这也许也是一种病。

    何必动怒?至少有一点顾维说对了,楚衍最难面对的那个人其实是她。

    没关系,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白素看了看墙壁上挂着的钟表时间,12月25日终究还是在这一天过去了。

    “12月26日了。”白素说。

    顾维似笑非笑:“动手吧!”

    “顾姨——”阿力迈步要过来,却被顾维阻止,“站在那里不许过来,我们之前说好的,不管白素对我做什么,你都不许出手,等我死后,你把我尸体火化了,把我跟君翰葬在一起。死前无法厮守,死后埋在一起也是一样的。”

    阿力咬着唇,眸光沉戾,但却不敢再挪动一步。

    “我和你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已无话可说,该说的,不该说的,悉数到此作罢。”白素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两把枪放在桌上,其中一把抛给顾维。

    顾维下意识接在手里。

    白素目光里仿佛生出了冰棱子,冷冷说道:“两年前你没炸死我,现如今我给你一次杀我的机会,我数三声,谁不开枪,谁是孙子。”

    白素手枪直指顾维眉心,顾维看了一眼手里的手枪,盯着白素眯起了眸子:“白素,你活腻了吗?”白素是打算跟她同归于尽吗?

    “你说对了,我早就活腻了,杀你一次难解我心头之恨,我要带着你一起下地狱,我们手拉手到了地狱之后,继续斗个你死我活。”白素说的很慢,每说一个字都让人觉得春寒陡峭,寒意逼人。

    顾维冷笑,她觉得白素可真会做戏,她此刻手中拿着的这把枪一定没有子弹。

    做戏吗?的确是在做戏,因为顾维听到院门口传来“砰——”的一声响,她忽然笑了,她差一点就被白素给骗了,白素拿把空手枪给她,让她拿着枪指着白素的眉心,很显然白素演了一出戏,一出给即将登场那个男人看的悲情大剧。

    白素要让那个男人看着他母亲是怎么射杀白素,而白素又是如何光明正大的杀死了他母亲,如此一来,楚衍便再也不会恨白素……

    高明啊,真是高明!

    那道声音,白素也听到了,熟悉中却又透着紊乱的步伐,伴随着急促的呼喊声,白素刹那间觉得浑身血液全都聚集在了头顶。

    “素素——”

    焦急,恐慌,不安,那道声音不是楚衍,还能是谁?他不是在素园昏睡着吗?他怎么来了?

    白素忽然喉咙发堵,逼得她说不出话来,但那把枪却执着的指着顾维,甚至连颤动的迹象都没有,没有人能够阻止她,没有人……

    “你时间安排的可真好。”顾维冷冷的笑,讥嘲的看着白素,白素瞬间明白了顾维的意思,她认为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戏码吗?

    白素不知道楚衍跑的有多快,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客厅里房门被人大力推开,那个男人犹如高贵的王子,就那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世界刹那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楚衍那样的人,原本不管出现在任何场合都没有事情能够打倒他,但现如今他看着白素和顾维,他终于停止了奔跑,发丝上被汗水浸润的湿湿的,步伐一步步踩在客厅地板上,看起来软绵绵的,好像随时都会在下一秒摔倒一般。

    白素没想到她还能再次见到楚衍,他深深的看着她,眸子里带着哀求和绝望,他站在她身旁,因为怯步,脚步慢了下来,整个人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素素,我们把枪放下好不好,我给你一个交代……”他说话一向很自信,闲适散漫,但如今语气中却带着哀求。

    白素目光盯着顾维,顾维盯着她,或许应该说,她们两个斗的你死我活,却都在此刻不敢正视这个男人。

    他的无助、绝望、挣扎、迷茫,每看一次都足以让人心慈手软,而心慈手软是白素目前最不需要的。

    白素苦涩的笑:“楚衍,我累了,我身心俱疲,我已经没勇气继续走下去,你成全我一次,好不好?”

    “素素,我求你,我求求你,别对我这么残忍……”楚衍无助的像个孩子,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白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笑,她的表情有些扭曲:“我一步步走到今天,走的千疮百孔。从出生的那刻起,我父母就永远的离开了我,但养父母对我很好,曾经以为失去亲情,后来重获亲情;曾经以为失去爱情,后来重获爱情。但我心里很难受,白荷死后,我固执的活着,固执的笑给别人看,我那么痛苦的活着,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杀了她——”白素尾音愤恨,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顾维,而顾维也把枪口对准了白素。

    楚衍世界分崩离析,他看着顾维,再看向白素,先是笑,笑着笑着却有大滴的泪砸落下来。

    他哭了,声音断断续续,他哭的泣不成声:“真正该死的那个人是我,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对你动心,如果我不执着要你,你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是我毁了你……”

    说好不哭的,但白素那一刻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流泪?她跟着楚衍一起哭,泪眼模糊,她下意识摇头。

    不是他的错,纵使他不爱上她,她也会在某一天爱上他,他不知道他有多好,她被他吸引,是迟早的事情,发生这么多事情跟他无关,不关他的事……

    楚衍目光一片荒芜,他笑中带泪,专注的看着白素:“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天堂,没有你,我将沉陷在地狱里,永世不得超生。我这一路上从未那么害怕过,你以为你死后,我真的就能忘记你吗?你白素对我来说是什么,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把你融进我的骨血里,把你融进我的呼吸里……”楚衍苦笑,但那样的表情却是他有生以来做的最难看的表情,“素素,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坚强。你以为你死后,我还会独活吗?”

    仿佛有人在剜白素的心一般,她疼的难受,她终于满脸泪水的看向楚衍,痛声道:“楚衍,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我,我用残缺不全的身体来爱你,我把自己扎的血肉模糊,你知道我有多痛吗?你别逼我。”

    楚衍眸光里所有的光瞬间黯淡下来,仿佛走到了穷途末路,又好像在交代遗言一般,他很平静,平静的近乎可怕,但他嘴角却扬起温暖的笑容,“好,我不逼你,我只想告诉你,你在黄泉路等等我,我很快就会去见你,再也不会让你像两年前一样那么痛苦,孤苦伶仃一个人……”

    白素手指在颤抖,她看着顾维,黑漆漆的枪口正对着她,她有些失神,一切仿佛在梦中一样,手脚好像变得不是她自己的,她被一张无形的大网束缚了身心,但她知道在她跟顾维拔枪相向的瞬间,楚衍的眸光一直凝定在她的身上,从他出现之后一直无视顾维,他把最后的哀求留给了她,他执拗的想要用最后的余热融化她,但她呢?

    她想起了一具具尸体,手指虽然颤抖的厉害,但她告诉自己,她已经走到了悬崖边,她不能心存妇人之仁,她不能因为任何人放弃报仇。

    顾维觉得,她生平从未看过这么精彩绝伦的人生大戏,被白素演绎的惟妙惟肖,险些把她也蒙混过关了。

    她知道白素非杀她不可,而她给白素这个机会,她活着无法求得楚衍原谅,死后若能被他记得,那便无愧于生。

    白素不会死,她儿子也不会死,到头来她独自一人死去,岂非是皆大欢喜?

    昔日婆媳,如今仇人相对,几乎同时冷声喊道:

    “一……”

    “二……”

    “三……”

    枪响,有鲜血喷在白素的脸上,她看到顾维震惊的脸色,看到顾维浑身僵硬的站在那里,她持枪的右手仿佛脱线的木偶般蓦然垂落下来,僵硬的像是一座石雕。

    在这一刻,顾维终于相信她手枪里有子弹,白素是真的打算跟她同归于尽,一切不是演戏。

    世界很静,白素甚至能够听到自己越来越微弱的心跳声,仿佛墙壁上挂着的时钟,她的意识在一片兵荒马乱里跌进了无尽的深渊黑暗之中。

    那声“三”,不是白素喊出声的,是顾维。

    在最后一刹那,白素凄厉的大笑起来,一张张脸在她脑海中浮现,她想起了他们死时血肉模糊的脸,想起那些痛苦的过往,她应该报仇的,但她又想到了楚衍的话,她死了,他也不独活……她仿佛被人逼到了死胡同里,跌跌撞撞,摔得浑身是伤。

    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白素放下了手枪,放弃了仇恨。她想她终于可以解脱了,带着无尽的愧疚和悔恨,去见白荷、秦川和温岚了。

    她为了这一天,披荆斩棘走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步,刺得她鲜血淋淋,但她却在最后一步停下了步伐。

    当顾维见白素垂枪的那一瞬间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顾维听到了子弹射出枪口的声音,她看到了楚衍扑在白素身上,她看到有鲜血从楚衍头部涌了出来,她看到白素眼中干涸一片,出现浓浓的黑,也许悲伤太过,白素已经哭不出来了……

    那一天,白素脑海中最后定格的记忆片段很凌乱,有楚衍的笑,楚衍的泪,楚衍的血。

    有声音在她耳边虚弱响起:“我没有办法承受你比我先走,所以这次我先,你别跟我争……”

    有血砸落在她的脸上,可她的眼睛却再也没有任何反应,眼前一片漆黑。

    那一天,顾维反应过来,凄厉的嚎啕大哭,尖锐的喊道:“我的儿子——”

    那么绝望凄厉的尖叫,仿佛能够震聋在场所有人的耳膜,仿佛能够把人的胸膛撕裂开来。

    白素感觉身上的重量被人挪走,她静静的躺在那里,浑身力气都被人抽走了。

    ——楚衍,我错了,我错了……我为什么要报仇呢?我把那些事情当成一场噩梦不就好了吗?你母亲说的对,像我这种人是注定不能得到幸福的,所以连你也不要我了。

    ——楚衍,我决定了,我不报仇了,我不让你为难了,我不杀你母亲了,我们忘了一切,重新开始好不好?再也没有人能够让你痛,让你伤心,我再也不逼你了……

    ——楚衍,每天醒来看到你,一直让我觉得很幸福,可我每次都忘了跟你说早安,等天亮了,你记得一定要叫醒我……

    那天,是徐泽撑着虚弱的身体赶到了素园,想办法唤醒了楚衍……楚衍清醒后,疯了一般的冲出了房间。徐泽等人通过追踪楚衍手机这才找到了独院,所以当他们赶到独院时,悲剧已经酿成了,他们看到了地上的鲜血,看到了喃喃自语,仿佛得了失心疯一样的白素,所有人瞬间都瘫坐在地。

    良久之后,有人问了一句:“血是谁的?”声音发抖。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

    这是一场永远都不会醒来的噩梦。

    这是白素被人用束缚带绑在床上的第三日,数日前,她举枪自杀时,被乔梁撞见,所有人都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逼不得已,只能每天给她注射镇静剂。

    她沉睡的时候多,醒来的时候少,醒来后她总是说身上很疼,但却查不出毛病来,无尽的泪顺着眼眶流出来。

    白毅和于曼赶到素园,看到白素被人束缚在床上,当时就怒了,“你们把我女儿当成什么了?她是人,不是动物,解开,快解开——”

    乔梁没办法只得解开,白素脱离束缚,仍然无动于衷的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于曼抱着她,跟她说话,但得到的永远都是白素的语无伦次。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报仇了,我再也不让你为难了……”

    于曼捂着嘴哭,白毅搂着她,眼睛红红的,转眸望去,看到了站在门口边泪流满面的楚修文和陈惠……

    当天白毅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包括白素的身世,也就是当天白素出事了,白毅终于意识到乔梁他们为什么会绑着白素了。

    最先发现白素出事的那个人是慕少卿,入了夜,他不放心,去看白素时,发现她在睡,容颜沉静。

    于曼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守夜,正在打盹。

    慕少卿起先没在意,离开~房间后,有些心绪不宁,他又打开门走了进去,这一次因为步伐太急,于曼也醒了。

    “怎么了?”于曼一看慕少卿脸色凝重,瞬间紧张起来,起身奔到床边。

    慕少卿一把掀开被子,瞬间就看到床上都是血……

    “天啊——”于曼吓得脸色发白。

    慕少卿脸色发寒,手指颤抖的凑到白素鼻端前,虽然还很微弱,但她毕竟还有呼吸。

    那天晚上,慕少卿抱着白素,步伐紊乱,还没离开~房间,他就大声吼道:“乔梁,乔梁——”

    他们说慕少卿脸上都是泪,脸色吓人的很。

    白毅没想到白素会自杀,白素被抢救了好几个小时,白毅坐在她床前握着她的手,哭了一夜,第二天白素醒来,白毅一个巴掌就要朝白素脸上扇去,但他看到她毫无血色的脸,那一巴掌实在是打不下去,他紧紧的抱着白素,哽声道:“素素,你怎么忍心这么对待我和你妈妈,别再让我和你妈妈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慕少卿守夜,他睁着血红的眼睛看着她,平静的声音里有着隐忍的愤怒:“你就那么想死吗?”

    见她漠然的听着他的话,慕少卿恨声道:“白素你告诉我,你就那么想死吗?”

    她不回应他,于是他的愤怒,他的担忧,他的痛苦终究化为了哀求,他握着她的手:“素素,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好起来。”

    她沉默,宛如失去魂魄般,但他知道她在听,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慕少卿开始渐渐失望的时候,白素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虚弱沙哑,仿佛很久都没有说过话一般。

    她话语简短,只有两个字,不断重复着:“安安,安安……”

    慕少卿先是皱眉,以为没听清,贴近她又听了听,他确信她在说“安安”。

    “素素,你想见苏安,对不对?是不是苏安?”慕少卿忽然激动起来,她有想见的人毕竟是好的,虽然白素没有给予他回复,但他想那个人除了是苏安,不会是别人了。

    楚衍出事第五日,苏安赶到了素园。

    白素刚被注射镇静剂睡着了,一屋子的人愁云惨雾,奢华的房间内被一股死寂萦绕着。

    苏安没想到再见白素竟会是这样一番场景,昔日光彩耀目,自信洒脱的女人浑身伤痕累累的躺在床上,脸庞消瘦苍白,透着病态。

    这样一个白素,随便一个人都能把她击垮,脆弱的令人不敢直视。

    所有人都在为苏安让路,她是白素除了楚衍之外,唯一念叨的人,楚衍不在,至少他们把苏安找来了,也许苏安能够成功劝解白素也说不定。

    白素晚上的时候才醒过来,再次看到苏安,恍若隔世。

    苏安握着她的手,眼睛红红的,但笑容却很温暖:“素素,我是安安,我来看你了。”

    白素无光的眸子终于开始有了神采,她想开口说话,但因为太急,嗓子深处竟传来一阵刺痛。

    “别急,我们慢慢来。”苏安一边安抚她,一边急急下床,倒了一杯水,送到她唇边:“来,我们先喝口水再说话。”

    白素喝水很慢,嗓子很痛,她喝水的时候,似乎生怕苏安离开一般,目光殷切的望着她。

    苏安看了,心里升起一阵酸涩。

    “子弹击中头部,还能活对不对?”白素目光希冀,把所有的期待和希望全都投诸在苏安的身上。她似乎在寻求一种精神寄托,要不然白素会彻底被击垮。

    “要分情况,抢救及时的话,活下来不是问题。”楚衍的情况不好说,况且她并不清楚楚衍的伤势。她不能把话说的太死,子弹击中头部虽然凶险,但并非人人都会立时毙命,所以她并不算在欺骗白素。

    “大概九年前,你曾经救治过一个证人,你还记得吗?”白素声音急切,表面看来是在说服苏安,还不如说她是在说服她自己。

    “记得。”苏安紧了紧白素的手,这是她第一次见白素这么慌乱,因为楚衍,白素早已走投无路,而她正是白素最后一道精神信仰。

    “那颗子弹打进证人脑部,避开足以在一秒钟就致命的脑神经中枢,进入颅腔内。虽说大脑没有空间去容纳一颗突如其来的子弹,但他在休克之前,你却把他救活了,是不是这样?”白素回想那名证人的情况,原本一颗死寂的心,终于死灰复燃起来,久违的激动在她心内翻滚燃烧着,她握着苏安的时候,紧紧的,阴郁的眸终于有了亮光和波动。

    苏安柔声道:“对,只要脑部不发炎,不压迫到神经系统,一切就还有希望。”

    白素嘴角下意识扯了扯,轻声呢喃道:“他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那颗子弹从左后方射入他的头部,一定是卡在了脑部什么地方,也许跟那个患者情况一样……”

    苏安心一紧,怕她往不好的方向去想,连忙说道:“素素,在这世上优秀的脑外科专家有很多,我相信楚衍不会有事的。我当年医治那个证人,情况那么凶险,可还是把他抢救过来了,所以楚衍一定不会有事的。”

    白素看着苏安,眸光里闪耀着波光,但嘴角却浮出一抹苦笑:“安安,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唯有这一次,只要他能好好活着,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想他好好活着……”

    “素素,你要振作起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放弃希望。”苏安坐在床上,从身后搂住白素,希望能够把温暖传递给她,“我陪着你,我们一起度过这次难关。”

    白素在她怀里闭上了双眸,苏安紧紧的抱着她,她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白素知道,一切势必会好起来的。上帝喜欢把变故留给世人,习惯看他们像小丑一样悲喜交加,从来都不是变故去适应他们,而是他们应该如何去适应变故。

    她不会寻死了,不会害怕地狱太冷,追随楚衍而去,她在新的一年里开始有了新生的希望,只要她不放弃,只要她还心存希望,楚衍就一定会好好活着。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确保得到他消息之前,等他回来。

    楚修文封锁消息,没有人知道楚衍出事,但段亚楠却找到了白素。

    书房里,段亚楠抱着文件,先把一封信交给了白素。

    那是楚衍写给她的信,说是信,还不如说是他平安夜那天就事先准备好的遗书。

    ❉❉❉❉❉

    素素,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离开你了。

    小时候很怕死,一直觉得死亡是件很可怕的事情。所以一直畏惧死亡,逃避死亡,后来认识你之后,就更不想死了,我总盼着有一天能够死在你后面,因为我明白活着的人承担了痛苦和眼泪,而死人却承担了解脱和微笑。直到两年前你出事,我才发现,其实我并不坚强,我宁愿死在你前面,也不愿忍受没有你的日子,生不如死的经历我不想再承受第二次。

    我似乎做了一场梦,梦里面曾经坚持许久的东西在一夕间忽然变得面目全非。发现自己踩着无数尸骨一步步走到今天,我开始感慨万千,百感交集。

    有些人,天生会有一种孤寂感,那是与生俱来的。去楚家前,我还觉得我可以拥有全世界,从楚家出来后。我却发现自己其实一无所有。

    我问过自己很多次,如果一切可以重新来过,我还会不会跟你结婚。我想我还是会在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爱上你,穿越人海,傻傻的走到你面前,冒冒失失的唤你一声:“素素。”

    电~话里每一次“你在干什么?”,都代表了我在想你,你的存在让我觉得很温暖,让我在最不堪的时候,依然坚信还有你爱着我。

    我的未来其实很简单,一个你,一个家,如此而已。

    但多么讽刺,在这世上有比爱恨更加矛盾的东西存在着,第一次我心如死灰,这样的矛盾我无法化解,更无法用罪恶抑制罪恶。

    她是我母亲,你是我妻子,我无法把利刃对准我母亲的胸口,她生我养我一场,这是我欠她的。

    素素,你知道我有多无颜面对你吗?

    有人说,人从繁华中来,终将回到繁华中去。我压抑半生,一直在战战兢兢,算计阴谋中爬过来,这一次我想放纵自己一次,我想我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跟我人生说再见了。

    28岁那年,我穿着潜水服在深秋潜进北海,海水那么蓝,鱼儿在我身边嬉戏,我游啊游啊,惶恐的找不到出口,于是身体只能慢慢的往海底沉,越往下,海水就越冷,我当时在想,素素那时候在海水里该有多冷啊……

    ❉❉❉❉❉

    白素单手蒙着脸,但仍有泪从指缝间流泻出来,她坐在楚衍的椅子上,背转过身体,不让段亚楠看到她脸上的泪。

    段亚楠咬了咬唇,迟疑道:“夫人,需要我先出去吗?”

    “不用。”她声音沙哑。

    “这是阁下名下的股份,其中包括楚氏集团运营权,美国总公司,阁下已经知会强尼,把他的股份全部转到你名下……”段亚楠又抽出另一份文件递给白素:“这是阁下名下的动产和不动产,存款、基金、房产,阁下已经全部转移到你名下……”

    白素转身,接过段亚楠递过来的文件。

    “这是阁下写的声明书,原本……”段亚楠有些犹豫:“他之前跟我说过,如果他接连两日没有跟我联系的话,就让我公诸于众,但我总想着再等等……”段亚楠看着白素,低头歉声道:“您一直在生病,所以我瞒了下来。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难怪段亚楠脸色那么凝重了,那是楚衍公布他和白素身世的文件,倘若不是段亚楠做事稳重精明,换成别人只怕要闯大祸了。

    白素合上文件,站起身,眸子沉窒:“这份文件当我没看到,他是楚家人,一辈子都是,而我只是楚家的儿媳妇,我和他的身份已经如此,谁都改变不了。”她不容许任何人践踏唾骂她丈夫,不许……

    “我明白了。”段亚楠松了一口气,白素愿意隐瞒她的身世,那是再好不过了。

    段亚楠拿出最后一份文件:“这是阁下的卸职报告……”

    白素眸子冰冷:“交给楚修文,告诉他,总统之位从即日起还给楚家。”

    从此以后,各人自扫门前雪,而她哪怕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找到楚衍……

    段亚楠离开书房前,对白素说:“夫人,阁下会回来的,您别担心。”

    白素温温笑了:“你跟随他那么多年,你说他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白素似乎在一夕间又找到了活下去的动力。

    她看到白毅、于曼、白墨泪湿的双眼,心里溢满了负疚感,于曼频频擦泪:“想开就好,想开就好……”

    白素仍然想不开,想不开的还有徐泽和易笙,他们两人开始全世界范围内寻觅楚衍的踪影。

    他们离开素园那天,白素送他们,她和他们拥抱告别,白素看着徐泽,他对她淡淡的笑,虽然笑容很飘忽,但他终究是在微笑,他说:“我答应你,我和易笙一定会找到他。”

    白素紧紧的抱着徐泽,他们的徐泽回来了,虽然寡言,几乎不怎么微笑,但他终究还是回到了他们的团队中。

    她看着徐泽和易笙,她说:“谢谢。”

    谢谢,她的朋友;谢谢,她的亲人。

    徐泽和易笙离开了,而她需要留在这里通过情报局,安全局获取第一手讯息,传递给徐泽和易笙。

    有人握住了她的手,侧眸望去,是苏安。

    “素素,楚衍曾拜托我想办法医治你的右手,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我想试试。这也是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