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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八章 笑的露出了酒窝(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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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鬼一般的惊愕、惊吓表情。

    赵天瑜眼中有惊恐、意外,以及不可置信,她甚至回望毕铁林时微微摇了摇头。

    毕铁林是什么时候被放出来的?

    不是怎么也得判个十多年?毕竟在当年,那可是重罪,有的人甚至被枪毙了。

    可他?怎么可能?就算是表现良好,也不该这么快吧?

    还有,他怎么人在京都?还混的没有落魄,倒是看起来比当年年轻的他还……

    赵天瑜以为她会忘了毕铁林。

    但是见了面,她才知道自己就是到死那天,也能清晰地记起他的一颦一笑。

    那段她不愿意回想起的倒霉日子,在她看来,那更是她人生中最晦涩的阶段。

    她像洗脑般会在午夜梦回时记起,又在清醒时自我催眠忘记。

    每天除了干活就是干活,似乎永远有干不完、能累折人腰的活儿,躺在硬硬的炕上,会经常累的直哼哼。

    春夏秋冬,都能在脸上、唇上,撕下干裂的皮。手上更是大大小小全是干裂的口子。

    起早贪黑,她没想到下乡下乡,居然就是沦为一名农村妇女,然而她又没有农村妇女能干,连纳鞋底都被骂废物。

    花开的年纪,却穿着最破的衣裳,甚至连写封信邮进城里和父母说说话,都成了贪念。

    能让她记起自己还是一名漂亮姑娘的镜头,似乎只剩下每次下地之前走的那条羊肠小路。

    那时,只要她经过,以毕铁林为首的那些小伙子,就会站在房檐边儿偷摸瞧她。

    那时,毕铁林的目光里有对女孩子的好奇,有男人爱看漂亮女人的本能,有主动上前只为她一个笑脸的殷勤。

    当初选择毕铁林当回城的踏脚石,她比谁都不愿。虽然她说出来没人信。

    但当时知青为了进城,在她之前有出过类似的事儿,很多曾经那些爱慕她的人,都被家里警告,在回城那段时间里都躲着她们。

    她能等,可她肚子里的孩子,那个也是在办手续时,被人威胁、被迫怀上的孩子,等不了。

    而那个真正该进监狱的人,她恨不得给碎尸万段的人,却握着她的手续,如果使坏,别说回城,就是在村里都得被一人一口吐沫吐在脸上,更难活了。

    为了回城那个迫切的心愿,为了自认为只要回了城就会一切变好的念头,让她害了眼前的青年、不,是眼前的男人。

    她刚回京都那两年,总会梦见毕铁林递给她半个馒头的画面,惊醒后会捂着心脏给自己洗脑,她以为他早就熬不住死在监狱里了……

    赵天瑜愣住般傻瞅着毕铁林,而毕铁林就站在她的面前一动不动,让她仔细瞅个清楚。

    赵天瑜忽然双手捂唇,捂住颤抖的嘴唇,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又忽然僵硬地转动脖颈,侧过头看了眼红木酒柜。

    毕铁林似笑非笑道:

    “怎么?几年没见了,见到我,连句话都不会说了?”弯腰捡起赵天瑜的皮包,递了过去。

    毕铁林这一出声,就像是能把她怎么着了似的,“啊!!”赵天瑜慌乱抢过包,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在吴玉喜惊讶的眼神中,落荒而逃。

    她往店外跑时,慌张到居然一头撞在了玻璃门上,顾不上揉一揉额头,回头和转过身看向她的毕铁林对视了一眼,赶紧推门跑走。

    玻璃门还在来回晃动着……

    毕铁林深呼吸紧咬后槽牙,闭了下眼睛,极致克制住自己的双拳,他怕他冲出去能像捏小鸡一样捏死她!

    而刚刚在四目相对那一瞬,他差点儿就要那么做了。

    “铁林,那位是?”吴玉喜看了看窗外跑走的少妇背影,又观察了几秒毕铁林的表情,心里好像猜到了答案。

    但又觉得不可能,那也太凑巧了吧?

    毕铁林连续深呼吸了几次,随后嗤笑了一声,他目光狠厉地看向前方,没有给吴玉喜任何答案,直接脚步一拐去了休息室。

    而跑出店面的赵天瑜,扶着拐弯儿处的墙角在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心里只有一个恐慌的念头,他会不会报复自己?啊?

    赵天瑜嘴唇控制不住的发抖,全身上下抖得像筛糠了一样。

    大白天的,一位漂亮美妇脸上毫无血色,那副样子真像是白天遇见了鬼,多一步路都走不得了,后来干脆靠在墙上才能支撑住自己。

    ……

    毕铁林静坐在写字台前,他眼神落在不知名处。他以为他劝自己的很有用。

    可刚刚,当赵天瑜撞进他的视线时,他才知道之前劝自己忘了吧等等都是狗屁!

    他以为他穿上西装,就会心胸开阔到放下那段屈辱的岁月,还奉劝自己,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要让那些画面来打扰现在。

    然而,今日突如其来的见面,他才清楚自己的心里到底装着多少恨!

    那恨意,根本不会随着时间消失。

    那恨,不是像是坑了他多少钱能放下的事儿。

    他消失的华年,他母亲跪在政府台阶上哭倒的画面,他侄女死死地拉着警察的手,又被警察硬生生掰开那一根根细弱的指尖儿。

    总有人说:老天饿不死瞎家雀。

    可实际上,当年因为他,他们毕家真的差点儿走投无路活不下去。

    父母的棺材本都掏出来了,只为了能知道他人被带到哪的信儿!

    母亲没了,父亲摊在炕上无药可吃,他理智地劝过自己。可特么他发现,他根本迈不过去心里那道坎儿!

    蹲怕了,不可以再毁了自己。

    毕铁林心里重复着这个念头,他静坐在那,能告诉自己的只有这一句,那就是不能因为那么个女人再失去任何东西。

    毕铁林紧攥着两拳,指甲慢慢的给掌心里抠紫、抠青,直至抠出了血印子。

    “喜子!你进来!”

    毕铁林从本子上撕下了一张纸,刷刷刷写了几个字递给吴玉喜,他眼中是意味不明,语气是从没有过的玩世不恭:

    “找几个弟兄,从今天开始,给我跟踪那个女人。查她家还有谁,丈夫单位,她在单位情况,能查都查。”

    ……

    赵天瑜瘫坐在自家的沙发上,就是赵天雪开门的动静都没有听见。

    “姐,你怎么了?干嘛呢你?”赵天雪用手掌在她姐面前挥了挥。

    “啊!”赵天瑜被吓了一跳,随后双手捂脸松了一口气。

    她脸色差到极点,却什么也没说,而是摇了摇头疲惫地进了厨房。

    从这天开始,赵天瑜被人跟踪且不知,她还玩起了反跟踪,跟踪起了毕铁林。

    连续两天站在街口拐角处,偷偷摸摸观察穿着黑色大衣开夏利车的毕铁林。

    而毕铁林每次都表现的像是不知道一样。

    赵天瑜明知道自己躲都来不及呢,却又像是控制不住自己似的,究其原因,她自己也不懂是为个啥,为何要偷偷观察他。

    直到跟的时间多了,看的多了,她才懂自己是为何。

    ——

    毕月的那些话,毕铁刚不爱听是不爱听的,当着儿女的面不承认是一回事,可还是听进了心里。

    毕铁刚蹲在人民医院后院的大树根边儿,想着心事儿。

    被烟熏的迷离的双眸,半眯起眼睛看着远处,微长的指甲里还存有黑泥,手上夹着一颗烟,脚边儿已经有仨烟头了。

    他心里挺无力的。

    当大哥的,挣扎了好几年,穷困潦倒到要靠俩孩子才有所改善。

    等他弟弟出来了,他还心里寻思谁说也不好使,就是毕月、毕成怨他这个当爹的,他也要把存款都拿出来,想要竭尽全力帮毕铁林呢。

    结果却是弟弟一分钱都没用他的,只留下了一张字条,没用半年时间,别说他家,就是连着妹妹毕金枝都跟着借了光。

    似乎就像是在眨眼间,生活就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善。

    毕铁刚连续吧嗒了两口烟,抬眼看天时抬头纹更深了,顶着半白的头发,叹了口气。

    他当哥哥的,现在就变成了,能插手的、能管的,似乎就剩下嘱咐弟弟成家这件事儿了,结果啊,还是帮了倒忙。

    毕铁刚站起身,那沮丧的背影,与医院后院儿的皑皑白雪融为一体。

    ……

    病房里的毕成,小声喊给他后背看的毕月:

    “姐,啥大不了的事儿啊?你别掉小脸子啊。那是咱亲爹亲娘,都自个儿家人,多一句少一句的,你至不至于?你那好心也有点儿不会好好说。”

    毕月“哼”了一声,皱着鼻子回头瞪毕成道:

    “不好好说都不当回事儿呢,我要好好说,你信吗?咱爹心粗,能不能听进心都够呛。

    咱娘,她才不带听我的。

    再说我也没大小声啊,估计怕我都给说中了,给爹说的心里犯膈应了,拿我出气。”

    说一千道一万,毕月刚才说的那些弊端啥的,毕成打心眼里不信,所以不以为意,还认为他姐太事儿,小声嘟囔道:

    “姐,你是不是想多了?那翠柳姨看着多老实,咱小叔话也说的挺明白。

    那要是谁再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就是人的品质问题了。

    人家又不是二皮脸,这让你说的,好像、好像你那意思像是人家见到咱小叔得偷摸贴上去似的,赶上没好人了!

    咱农村没那样的人。再说了,还是拐到弯儿的亲戚。爹那态度就是觉得你想多了。给说急眼了。”

    ……

    楚亦锋正在认真地掰着铝饭盒的盖子,发现这盖子有点儿瓢,都盖不上了,刚把饭盒合上,一回身给他冷不丁的吓一跳。

    被吓着了,楚亦锋意外了。

    要知道他是干嘛的啊?当兵的不知道身边什么时候站个人?这种情况太少之又少了。

    尤其是他,耳听八路耳观八方,不是他吹牛,这话形容他,一点儿不假。

    楚亦锋挑了挑眉,审视般的上下扫视毕晟:

    “行啊,小子。走道没声,跟我玩反侦查?不继续睡觉,几个意思?”

    毕晟抿了抿发粉的小薄嘴唇。开口时,仰头先问道:

    “大哥,你真的是军人?将军?”

    楚亦锋点点头,满脸肯定,答道:

    “是。你姐夫我,过些年就是将军。怎么样?狗蛋儿,给将军当小舅子是不是特有面儿?”

    毕晟垂下眼眸,没让楚亦锋看见他眼帘中满满的崇拜。

    再抬眼时,学着楚亦锋刚才审视他的样子,也上下扫了两遍楚亦锋:

    “这些都拿去医院?那我跟你一起去。你这堤了算挂的,正好我帮你拿。”

    堤了算挂?

    楚亦锋意思明白,被毕晟的东北话逗乐了,开口逗道:

    “行啊,我看你这也鼻涕拉瞎的了,正好咱先去买棉袄。”

    两个人鸟悄的出了院儿,楚亦锋特意让毕晟别发出声先跑车上去。

    一是把喝了粥睡着的刘雅芳和陈翠柳惊醒,二是想考验考验毕晟。

    发现毕晟前脚尖点地,穿着他那长大衣还能速度挺快的跳跃的跑……

    楚亦锋本不想在满车弥漫“酸臭味儿”的环境里张嘴说话,却被毕晟给整的跟发现新大陆似的。

    他一手操控着方向盘,一手亲昵地使劲揉了揉毕晟的光脑瓜,说着话还时不时地侧头看一眼小少年:

    “长大想不想当兵?和我一样念军校,穿军装,保家卫国,理想是当将军。嗯?想不想?”

    毕晟第二次坐小轿车比第一次从容了些,扭头看窗外,头都没回,说道:

    “大哥,你好好开车。别老撩斥我”

    “嗳?狗蛋儿。明早我来接你,领你看升旗仪式?”

    毕晟瞬间转头正视楚亦锋,大眼睛闪烁着惊喜:“好!一言为定!”

    楚亦锋憋不住咧唇笑弯了眉眼:“臭小子,正常对话该是问我真的假的,你可倒好,一点儿不懂客气。”又美滋滋地自问自答否定自己,继续道:

    “唉!谁让我是你姐夫呢。”

    当这哥俩好的姐夫小舅子推开医院病房门时……

    毕月不是好眼神地剜了一眼楚亦锋:

    “你给我娘送回东北了?”

    楚亦锋尴尬地站在病床边儿,用拳头堵住唇,轻咳了两声后,又轻推了一把毕晟,那意思你去找你哥,我跟你姐有话说。

    趁着毕成问毕晟哪来的羽绒服时,楚亦锋极快地凑近毕月,邀功一般、表情丰富的实话实说道:

    “别提了,你娘吐了,我那车给吐的啊,都不能要了。你赔我吧。”说完,笑的露出了酒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