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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回 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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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拔固很快的领了手下将士,在大营前集合起来。

    虽然说是老弱残兵,但倒也不是不堪一战;像是缺了腿的朴兴,十多年前便是北方赫赫有名的大将,眼下虽然少了只腿,但毕竟是马背上长大的,一手缠紧缰绳、另一手使着大锤,依旧是令人难以招架。

    还有少了只胳臂的毕赤,一手枪法十分惊人,单手舞动起长枪,周遭连同军的人都不能接近。其他还有许许多多人,虽然多年没有经历战争,但真的要打起来,其实并不逊于手足完好的人。

    更别说还有自己亲族带出来的嫡系子弟,虽然只有不到百人,但各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勇士。

    拔固看着手下阵容,忍不住便笑了起来;拔野古部一定觉得自己只是个嚣张的纨裤子弟,但他其实看的比谁都清楚。

    「阿弗,带着咱们自己的人,去把后头给看好。」拔固交代起自己的远房侄子,嘿嘿笑道:「他们必定想扼住咱们的咽喉,将退路封去,你可别让他们得逞了。」

    「明白了!叔叔。」拔固的侄子阿弗大声应道,转身便带着手下调转到后头。

    看着侄子雷厉风行的行动起来,拔固看了心下甚慰,觉得自己后继有人,不愁自己的氏族没人接班了。

    眼见唐兵所据的,是条连通西北的要道,一边是山坡、一边是沙丘,能让战马奔驰的硬地,只有道路的部分而已,而也下唐军便是守着道路。虽然这样对唐军的防守有利,但对于骑兵的进攻却是加倍的有利。

    拔固转过身去,又对手下命令道:「传令下去,百步距离试探!」

    不一会功夫,便有人回来报讯:「将军,唐军只有shè箭驱离,并没有派骑兵追出。」

    「好!」拔固心下大喜,觉得天上掉下来的大礼,正好碰上唐军派了个傻子,赶紧吩咐道:「全军出发!」

    二千兵士浩浩荡荡的整装出发,虽然这些老兵有些残疾,但在气势和经验上,就连一般的铁勒士兵都不敢小瞧。

    当先一人便是使着长枪的毕赤,只见周遭果然是净空一片,留待他施展那大开大阖的枪法。另一边是朴兴,虽然少了支腿,但以他娴熟的骑术,身下骏马便足以取代双脚的作用了。

    不出几息的时间,两军只剩一千多步的距离,拔固大声命令:「加把劲!」

    本来就奔得飞快的战马,如箭离弦一般,八百步、五百步,然后便已是冲锋距离的三百步。

    「冲啊!」拔固抽出弯刀,大声吼道。

    「喝!」二千骑兵同声应道。

    两军的距离迅速的拉近,拔固已经可以看见对方将领的模样,一个是有些壮实的青年男子,另一个却带着青铜sè面甲,看起来怪yīn沉的。

    出于本能的反应,拔固觉得这人必定不寻常,于是手中长刀指向那人,对着那方向下令突击,打算从那里突破。

    一百步。

    拔固觉得有些诡异,眼前唐军表现的太过安静,安静的让他心中隐隐不安。往常在这样的距离,唐军早就乱哄哄的放箭过来……

    「啊呃……」一声被闷住似的惨呼从背后传来,斜眼看去、瞥见后头跟着的亲兵,咽喉被一把飞箭穿过,眼见是不成了。

    「注意箭矢!」拔固不以为意,若不放箭才叫奇怪。

    按照惯例,唐军几乎人人都能挽弓,所以自己只需一面避着箭矢、一面加紧冲到近前,趁着他们收弓换刀之际,狠狠宰杀一番。依照经验判断,只要扛过三、五次这样的箭雨,然后就能冲到唐军面前了。

    五十步。

    出乎意料的,已经到了这样的距离,弓箭来势却并未减缓,眼前唐军显然没有更换武器的打算。

    「遇到白痴了。」这是拔固的第一反应。

    下一个反应便是下令进攻;要众人毫不保留、不必顾虑马力的进攻。

    四十、三十、二十,只听后头惨叫声接连不断,但是敌人已经近在眼前,而且全无撤退的迹象。

    十步。

    「杀啊!」拔固一声大吼,尘沙散去、他已经见到眼前唐兵举着一排盾牌,忍不住哈哈大笑:「这几张板子,就想挡住铁勒骑兵?别让人笑掉大牙了!」

    三步,两步,一步。

    「碰」的一声,当先一排骑兵,已经和唐人的盾牌撞在一块。只见盾牌猛然一晃,但仍是好端端的立在那里,后头士兵虽给撞击力道震的向后跌倒,但很快便跳了起来、拍拍屁股就继续架着盾牌。

    「只有这样的程度吗?」拔固没有讶异,反而更加认定了:唐军的战术,便是用盾牌挡下骑兵,但是……

    「第一波就挡得如此狼狈,后头可是还有第二、第三,看你要怎么挡?」拔固心里头暗自冷笑,他承认这盾牌有些门道,可以勉强扛下第一波的冲锋,但仍然并不看好,抱着看戏的心态等待第二列骑兵的冲锋。

    突然一道刺眼的光线直刺双眼,但倏忽即逝,正怀疑是否只是幻觉,便看到那盾牌与盾牌之间的缝隙,伸出了一支支的长槊,在白rì之下闪耀着点点寒芒。

    铁勒骑士显然没有预料的到,被这些伸出的长槊这么一刺,第一波的冲锋已经没有人生还了。

    第二波进攻也没有拔固想象中的顺利。

    只见方才冲锋的骑兵,多是连人带马的倒在地上,给后头的骑士带来不小的困扰;有的拍马高高跃起,却在空中便被桶成了蜂窝。也有的缓下速度,却被后头前进的战友撞个正着。

    「下马!」拔固果断决定:「快下马!唐人早有准备,那盾牌便是冲着战马而来的!」

    拔固虽然只是猜测,不过倒没有说错。战马冲刺之时,必然会将头部放低、重心下降,但这么一来,却正好将脆弱的脑袋,送向盾牌上的的利刃。

    仔细一看,会发现那盾牌并非平面,而是塑成虎头之型,虎口上下各有两道长长的利刃、以及不大显眼的短刺。

    下了马匹,铁勒人仍然是人人悍勇,奋力争先的直扑唐军而来。唐军没有出现慌乱,依旧不慌不忙的维持阵型,盾牌拒敌、长槊伤敌。

    「打!给我死命的打!」拔固大怒,本来以为是必胜之局,看来不经一场血战,是不可能的了。

    这批薛陀延的援军中,却有几人下不得马。其中便有依然骁勇的朴兴,方才他被一把长槊刺中大腿,强忍着痛楚没有掉下,反而抓着长槊、奋力一拉,便见到一支紧抓着长槊的手,从盾牌间隙被扯了出来。

    「哼!」唐军搭配的十分有效,朴兴这么一耽搁,身上又中了几槊。他年岁已高,但勇力不逊当年,一声闷哼,手上又加了几分力。

    眼见唐军注意力全都给引了过来,朴兴虽然无暇顾看,但感觉起来,自己另一只腿大概也给刺的不成样子了。

    「老子这只腿,今rì便能去见他兄弟了!」一声狂吼,手上力量猛增,原本来不可破的盾牌阵,眼见已经有了些松动的迹象。

    可惜自己已经快要没有力气了。朴兴这么想着。他可以感觉到身上鲜血不断流出,力量一点一滴的消散……

    却看身边飞奔出一骑,马上那人少了只手臂,赫然便是多年的战友毕赤。他见到朴兴这里有突破的机会,立刻飞马奔了过来,手上长枪越过盾牌,直刺后头的唐兵。虽然看不见,但手上感觉是错不了的,毕赤知道:方才那枪一定有击中。

    唐军的盾牌已经护不住后头了。

    只听见「嗤」、「嗤」几声,面前两副盾牌被举了起来,原来盾牌底下设有长刺,刺在地上,即使是战马冲击,也难以撼动。

    盾牌后撤几步,朴兴、毕赤、和身边小兵都还没反应过来,一把把前端呈现钩状的长兵器,从空出来的位置伸了出来。

    第一勾,是勾中了毕赤身下坐骑,战马吃痛,一声长嘶、人立起来。出于多年征战得来的一种特殊感觉,毕赤知道自己必须有所行动,于是弃了手上长枪、抽出背后弯刀,一刀便将马头斩下。

    战马一死,毕赤便跌落在地,不过接连几个翻滚,让唐军一时也没能对他奈何不得。

    突然听见「啊」的一声惨叫,毕赤不用看便知道,这是老兄弟、老战友朴兴的声音。在闪躲长槊的同时,毕赤往后看了一眼。

    那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朴兴了。

    朴兴左腿早断,右腿又在方才重伤,行动已经不太灵变了。被唐军的一把长钩勾中腰侧,硬生生的被拖了下来。第二把、第三把很快的加在上头,将朴兴拖向盾牌之后,跟着几把长槊跟着刺下,直接断了朴兴的老命。

    这一切,都是瞬息之间的事情。

    才回过神的毕赤,正想躲开来袭的长钩,突然腿上一阵剧痛,一个唐兵拔出了方才击下的盾牌,原来盾牌之下开了锋口,虽然不算太锋利,但重重压下,也足以折断大腿了。

    只剩下一手、一腿的毕赤,已经绝了生还的念头,只待唐军将他了结。

    却听唐军唧哩呱啦的说着自己听不懂的唐话,一个长槊手突然走了过来,踢了踢自己、又比了比自己胸口的铁甲。

    铁甲上有道利刃刺入的痕迹,仔细一看,里头还有一层皮革。

    「刚才……刺中的……是那个……?」毕赤来不及说完,就跟上了老友的脚步。

    唐军规律的进行着这些动作:先以长槊刺人,若遇反抗,则长钩递出、拖入盾后,再有抵抗,就用大盾压下。

    拔固只觉得一片茫然,本来以为对方是不懂战阵的蠢才,但看看现在,蠢的到底是谁?

    只见唐军的长槊手分成两批,一批刺出、一批就收回,长钩勾人的时候,便在这刺出、收回之间,配合的十分完美。而这一切都是在大盾护着的前提,眼见战事已经持续了半个时辰,唐军的盾牌阵势依旧不动,只是稍微站成一前、一后的位置,让长槊、长钩从间隙出击。

    「叔叔,咱们撑不住了!」耳边突然听到阿弗的大喊,声音中尽是慌乱之意。

    拔固脸sè一变,怒骂:「混账,谁叫你过来的?不是叫你看好后头,别让拔野古……」

    才一转头,拔固就知道为什么撑不下去:唐军的箭雨,从头到尾都没有停过。

    靠着大盾挡在前头,长槊、长钩与人近战,后头的弓弩手毫无顾虑,只管开开心心的朝着五十步开外的距离,进行全无停歇的抛shè。

    说是「开开心心」还真是一点也不假,拔固好像可以感觉这些箭手的嘲笑和污辱,看着他们如同练习一般的shè下箭支,自己的人被逼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彷徨无助的站在zhōng yāng。

    眼看着唐军阵型又变,盾牌手将盾牌一转,后头的长枪兵一窝蜂的冲了出来,但自己手下已经全无战意,粗略看了看,本来两千多人的士兵,也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

    万般无奈之下,拔固强忍着心中愤慨,大声喊道:「退兵,撤退!撤……」

    一把尖刀,从后头向前刺出,拔固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又不敢置信的转过头去。

    下一刀,人首分离。

    「拉下薛陀延的旗帜,派人去唐军那处说……」克鲁用长枪挑起了拔固的首级,向手下吩咐:「就说,拔野古部愿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