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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爱 永不会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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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光十分柔和,打照在房间里,寸寸光线泛着氤氲的光晕,地板上倒映着人的身影。

    她的双手在床头柜上胡乱找寻着什么东西,可是总也找不到,可还是在继续找着。

    “药呢?还没吃药呢?”她的嘴里在反复地自语呢喃着这句话。

    君喻站在床边,瞧着她,心里直泛疼,“不用吃了,没事了。”轻声细语地对她说道,握住她慌乱寻找的一双手,这一双手握在掌心怎么会这么凉呢?一直凉透心底了。

    何姿停住了动作,抬头怔怔地看着他,“怎么会没事了呢?每天晚上都是要吃的。”

    两个字的没事,她不相信。

    抽出了被他握住掌心里的手,还在床头柜上执着地找寻着,晚上一定要吃药,不吃药就更不行了,万一哪天又出错了,给他丢了人可怎么办?

    “怎么就没了呢?在哪里呢?”她打开抽屉,手上的动作甚至有些急了,怎么找不到?

    记得药不是一直都放在这里的吗?

    君喻转身出去,半分钟后再次回来时手里端了一杯温热的白开水和一个药瓶。

    那是装维生素营养片的瓶子,一直是他在断断续续吃着的。

    “好,吃药了。”当他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心被抽得有多疼啊,话语背后隐藏着什么,单是指尖握着杯壁有多紧就看出来了,快把玻璃杯捏碎了。

    蹲坐在床边,仰视着她。

    她的身上也就只有头发的颜色了,和脸色相衬地格外黑了。

    何姿听闻他的话,总算停住了找寻的动作,看着他手中拿着的药瓶和水杯,点了点头。

    君喻敛了眸,从瓶子里倒出三片维生素,放入了她的掌心,递上开水。

    何姿看着手中的药片,蹙了蹙眉,又看了看他手中握着的药瓶,“怎么少了呢?”

    看着躺在掌心上的药片,猝不及防地夺过他手中的瓶子,拧开瓶盖,一下子倒出了好多,盖住了掌纹,满目的白色。

    “以前还有蓝色和橙色的,怎么这次都成白的了呢?”她细细看着掌心的药丸,瓶中的维生素被她倒出了大半。

    君喻看着被她丢在一边的药瓶,再看看她倒在手心大把的药片,她像是理所当然的。

    “小姿,药分给我一些,可好?”他向她伸出了手掌,问道。

    何姿不明,“你怎么了?”他也要吃药吗?

    “我也病了,病得不轻。”他嘴角有淡淡的弧度,既温和又脆弱,似乎一击就彻底碎了。

    维生素,吃多了毕竟对身子不好。

    何姿看着他,迟疑了片刻,还是将手中的药片分给了他大半,“吃药,可以不难受。”

    她没说的是,吃药,会好的。

    是她忘了,还是从没敢去奢望过。

    好,这个字,从她的记忆中像黑板上的粉笔字被黑板擦擦去了,擦得干净,只留下飘飘的粉笔灰尘犹在空中无处落放。

    她接过了玻璃杯,触摸到了他的温度,仰头,一把药都倒进了嘴里,喝了开水,没有皱过眉头,神色果断而平静。

    药尽数都被咽了下去,她动了动唇角,眸角低垂,“不苦。”对着他说。

    这药不苦,所以他吃不用害怕。

    君喻望着她,光滑的额角线条流畅,眼睛很黑,只不过清悟不知被安放在了何处。

    她最怕苦,也最厌苦,如今却如此云淡风轻地对他讲,不苦。

    她为何不说是甜的?

    他吃了,也喝了水,“嗯,不苦。”

    然后,她就笑了。

    君喻也笑了,只不过这笑全是在对着她的,若是不在她面前该如何呢?不知道,起码做不到心底平静似水。

    好情绪尽数都被吹散在了五年前的风中了,拾不回来了。

    不知怎的,此时她的笑,都成了无形中勒紧他呼吸的手,窒息得很。

    她的日子都浸在了苦涩的大把药片中了,她最怕苦了,怎么受得了啊!如今,看着她笑着对他说,不苦,如此不以为意。

    君喻拉开了最底下的一层抽屉,从里面拿出了几个奶糖,手心摊开在她眼前。

    “糖?”她低头看见了包着糖纸的奶糖,散发着丝丝清新浓郁的奶香。

    记得,他以前每次在她吃下药后,都会给她奶糖。

    她已经好久没吃了,好久好久了。

    吃完药后,怎么还记得吃糖呢?

    似乎在那一瞬间好像触及到了什么,她缓缓伸手拿过奶糖,一颗颗的糖,包裹着素净的白纸。

    她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剥去糖纸吃在嘴里,而是握在了手心,五指并拢。

    “留着以后吃。”她是这样对他说的。

    君喻凝视着她,微凉的指尖抚了抚她的脸颊,带着无尽的怜爱,“好。”

    他扶着她睡下,掖了掖被角盖好被子,调好室温。

    “好梦。”他淡淡地在她耳边对她说道。

    何姿看着他,点了点头。

    除了床头的一盏橙色的壁灯,其余的灯全关了,房间里顿时只剩下朦胧的光线了。

    他睡在了离她很近的沙发上,并未与她同床共眠,但却依旧能清楚地感知到她的呼吸。

    之所以不和她同床共眠,是不想吓到她,怕她不适应,以后还有很多时间。

    凌晨时分,她醒了,不知是被噩梦惊醒还是如何,坐起身子,呆呆地抬起自己的左手打开。看着自己的左手掌心。

    掌心黏黏的,透过氤氲的橙色光线,她看见了化了开来的奶糖,不见了糖,只剩下模糊的糖汁了。

    奶糖怎么就化了呢?

    她不想的,还来不及给他呢?

    何姿望着掌心发呆,糖不见了,一个微小得不行的愿望都破灭了。

    她咬着指尖,触到了化了的糖,尝在嘴里,觉得很涩。

    君喻坐起了身子,见她如此,赶忙走到床边坐下,担忧地搂着她的肩膀,“怎么了?”

    何姿缓缓转头看向他,但还是勾了勾唇角,合拢了左手掌心,“想在你吃药后给你糖的,可是现在没有了。”

    “药不好吃,吃糖就好了。”她在故作轻松,装作无谓。

    “你呢?”她一点不吃糖吗?就只想到了他,自己呢?放在了哪里?

    “我嘴里没味道,没事的。”她摇了摇头,无意。

    嘴里没味道,所以一碗清粥在她嘴里成了苦的,菜成了不苦的。

    君喻看着她那只手,伸出右手向前将它张开,张嘴吃了她手上的糖,吃得认真,津津有味,毫不介意。

    “药不难吃了。”他吃完后,温声轻启话语。

    本月纽约新闻的最大关注全放在了晟嘉集团偷税事件上,头天日日播报最新消息,网络搜索点击很是频繁高涨,集团负责人傅施年频频登上报纸媒体,推去了所有采访,无法当面采访到他本人,是每家媒体记者的最大遗憾,也只是偶尔拍到他的出行背影。

    晟嘉集团现今形势加重,国税局的人似乎闻到了某些风声,进行严格排查,集团内员工都终日人心惶惶。

    祝夏和车闫忙得很,每日奔波劳累,大事小事都堆积如山,等待处理。

    傅施年坐在办公室内,鲜少出去了,一天出去的次数很少很少,基本不外出。

    祝夏能明显感受到先生近日身上缠绕的低气压,情绪很低,眼神愈发地冷漠了。

    自从何小姐离开后,许久不见回来的踪迹,先生就成了这副样子了。

    直到现在,小姐也没有要回来的意思,先生也不再去找寻了,人还没找到,就突然让手下的人别再找了。之前下的命令是多么决绝啊!前后反差很大。

    她亲眼见识过先生着急的样子,急得失去了常日里的耐心,毫不掩饰怒气,失去了理智不分昼夜在寻找,从没见过那样的傅施年。

    想到何姿等于是他的命,所有一切又都理所当然了。

    可是现在,他的命丢了,他又怎么会好的起来。

    无论是谁的心里都含着多少的疑问,但没有一个人敢开口去问,比如,小姐到底去哪了?先生怎么不去找了?

    傅施年让她送一杯咖啡进去。

    她亲自去了茶水室,研磨咖啡豆,手法熟练。

    茶水室里,也有一些集团高层人员在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诉说着这些天关于集团的最新消息。

    “我看晟嘉此次凶多吉少了,听说国税局里的人已经掌握了偷税的证据了。”

    “啊?不会吧?”

    “有很大可能性,谁说的准?去年美国不也有一家很大很出名的电子集团,到最后不是被查出来了吗?很出乎意料。”

    “若真是如此,负责人可就惨了,是要进监狱的。”

    ······

    祝夏把他人口中的一字一句都听了进去,手下研磨的动作没停,没过多久,一杯香醇的咖啡泡好了,浓香四溢。

    她踩着十厘米高的高跟鞋,端着咖啡走出茶水间,走到那些议论着人身旁时,开口提醒地说道:“上班期间最忌议论,扰乱人心,影响工作质量,我马上可以报告给傅先生,让你们立刻走人。”

    声音不大,但分量重。

    那些人立刻噤了声,没曾想祝夏也在这里,他们的话被她都听了去,完了,心里都在暗暗埋怨自己的多嘴多事。

    她可是受傅先生命令和重用的第一助理,在集团多年。和先生站得最近,她的一句话,很容易让很多人一瞬间丢失饭碗。

    “只是道听途说的事,也有必要拿出来放在嘴边说,你们不是市井小民吧?”临走前,她丢下了一句话,语气不容小觑。

    她将磨好的咖啡端进了办公室,放在桌角,就算在如此大的舆论和压力下,傅施年还是半点看不出着急的样子,很是气定神闲。

    晟嘉集团究竟会走到哪一步?谁也不知道,只能静观其变了。

    身在国内的傅齐华三番两次在越洋电话中提出要帮助他,可都被他一句话拒绝了,不愿意接受。

    傅齐华也没办法,只好作罢,心里其实还是存了帮助他的念头的。

    这件事的严重后果,同时身为商人的他怎会不知道?

    同日,远在T市的梅婧给君喻打了一通电话,询问他的近况,问他是否找回了失去的东西?

    他在美国的消息,几个挚友都知道了,自然也耳闻了他此番去的目的。

    在晟嘉偷税的新闻在纽约曝光后,T市也知道了,宁单早已深知其中。

    问君喻,这样做,真的下定了决心了吗?

    君喻回答他,下了。

    宁单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说上天太捉弄人了,又问,何姿,见到了吗?她还好吗?

    君喻停了几秒,开口对他回答,见到了,若是让我说实话,她一点也不好。

    宁单闻言,心里也好受不到哪里去,何姿也是他们的朋友,君喻更是,何姿若是一点也不好,那君喻又会好到哪里去?最难受的人莫过于他了。

    面对梅婧的询问,他应了一声。

    梅婧缓了缓声,话语卡在了喉咙里,迟疑了一会儿,“能否让我和小姿说几句话。”是带着祈求期盼的。

    许久没见到她的人,听到她的声,想念得很,最近总是在一遍又一遍回想着关于何姿的往事,太怀念了。

    君喻压低了嗓音在讲话,尽量不让何姿听见,她此时还是睡觉,时醒时睡。

    “她在睡觉,估计不行。”他拒绝了。

    梅婧失落了点了点头,但也不影响她对何姿的关心和问候。

    “何时回国?”

    君喻看了看床上还在睡着的人,“看她。”

    “也好。”

    稍稍又说了几句话,便结束了通话。

    几天前,他母亲古淑敏不知在哪里听闻傅施年创建的集团出了事,想起他也在美国,于是嘱咐他要他多帮帮忙,她至今一点也不知道君喻和傅施年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他是怎么回答的呢?看情况吧。

    然后就草草地挂了母亲的电话,生来第一次,他和母亲的对话如此简短,如此敷衍在应付。

    何姿不久后就醒了。

    他见了,走上前去坐在床边,手拿着梳子,给她梳着长发。

    何姿总喜欢静静地用一双眼睛去看着他,但说出的话很少,大部分都是在看着什么。

    她欲要起身下床,他帮她拿好一双拖鞋。

    “去上厕所?”他蹲下身子问道。

    “嗯。”回声轻不可闻。

    君喻没跟她一起走进盥洗室,在门口止了步,在门外等待。

    待她出来后,搂着她的腰让她坐在小厨房外的椅子上等他一会儿,他走进厨房。

    总统套房内配备了一间小厨房,生活方便。

    他在做面,准备好各种食材,洗好切好盛在盘子里备用,在下面时加了少量的盐。

    何姿可以很容易地一眼就能看到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一件简单的衬衫挽着袖子,系着围裙,却还是不失他本身的矜贵,还是那样好看,他的魅力从来不曾减低过,反而还越发地盛了。

    衬衫,围裙,再没有人比他穿得更合适了。

    事业,厨房,他都可以做得很好,嫁给他的女子,一定会很幸福的。

    将来有了孩子,他也一定会对孩子很好的,给他完整慈祥的父爱。

    “看呆了?等会儿可别忘了吃面。”他的声音穿透空气悠悠响起,唤回了她游离的神,嘴角似笑非笑。

    手下,将一包还未拆封的调料丢进了垃圾桶里,丢得很准。

    “怎么扔了?”

    君喻看了一眼刚刚丢进垃圾桶里的调料,“过期了。”

    何姿了然,怪不得,似是感叹地无意说道:“什么东西都会过期的。”

    过期的东西,就不能要了,就要彻底丢掉了。

    君喻否定,“不一定。”语气异常笃定,站在厨房门边处,深邃的瞳孔里全都填满了她的脸,“爱,永不会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