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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长夜(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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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剧烈的闪光从柯特身前迸发了出来。它化作厉烈的光之长枪,直指远处的山峰。在法师们的齐声惊叹中,魔力光柱在弹指间跨越了六百米的距离。它的质地极为纯净,蕴含着刚猛无俦的威力。

    奥尔加瞪大了眼睛,连他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法术。魔力光柱准确的打在山峰顶端,爆炸成庞大的火云。火云延伸向光柱射来的反方向,夹带着海量的碎石。法师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就连阿迪奥斯都摘下帽子,情不自禁的发出赞叹。他见多识广,但奥术聚焦的威力已经超越了常识。

    兰德尔眨眨水蓝色的眼睛,觉得难以置信。她怀疑这道法术来自艾欧厄姆,只有艾欧厄姆才能施展出如此可怕的法术。

    在稍远处的边上,蓝凯特沉下了脸。他默默的握紧双手,切实的感受到了柯特的可怕之处。蓝凯特曾以为柯特距离自己有千里之遥,只是一名脑袋聪明的小法师罢了,只要自己愿意,就随时都能碾死柯特。但事实告诉蓝凯特,柯特的潜力深不见底。他从来没有真正的搞明白过,柯特究竟隐藏了多少实力。

    火云缓慢的扩散,这时山崩地裂的响声才遥遥传来。随后大地开始微微的震颤,仿佛有一群巨象在附近奔腾而过。

    柯特垂下手,让水晶法杖化作的黑炭落到地上。他固然对法术的效果非常满意,但也隐隐的觉得。自己受到的反馈不该如此之小。

    平心而论,柯特施展出来的奥术聚焦还不能跟贾森相提并论。除了能力有差别的原因之外,柯特还刻意压制了魔力之浪的效果。他估计,自己从魔网中抽取的魔力大概只有贾森的四分之一,但这已经太多了。在柯特的计划中,他只需要一点点的魔力,就足以驱动奥术聚焦来获得胜利。不过魔力之浪并不好控制,他一度还以为自己搞砸了。

    因此柯特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他原以为自己至少也会受伤吐血。可是在整道法术结束后,柯特也只觉得胸口发闷而已。他凛然的站着,遥望火云渐渐的黯淡下去,变成飘扬弥漫的烟雾。周围的法师们静默下来,他们能够隐约看到,山峰的顶端已经被削平。

    “咳!有鉴于两位的法术都打中了目标,这次的较量就算是平手,怎么样?”

    奥尔加微笑着开口,帮着柯特打圆场。极限法术的对抗结果根本不言而喻。理查德简直就是溃不成军。柯特没必要再得理不饶人,把理查德再次搞得下不了台。

    反正目击者的数量足够多,就算他们慑于理查德的权势。不敢公开宣扬今天发生的事情。但在私底下。他们肯定会反复的交换看法。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借着口口相传,用不了多久,千法城的人都会知道事实真相。

    “呃……呵呵,就算是平手吧。柯特小朋友确实厉害,我觉得……哈哈……”

    理查德僵着脸。想要说些场面话,可惜失败了。他的脸颊不断抽筋,已经失去了镇定。理查德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在必胜的较量中一败涂地。柯特的表现实在太过惊人,理查德甚至下意识的觉得。柯特可能真的凭实力打败了贾森和埃弗拉。

    当法师们的表情阴晴不定,窃窃私语的声音开始响起时。四名无面者传送了过来。他们打量了一下周围,就一起走到奥尔加的面前行礼。奥尔加从容的回礼,然后大致向无面者们说明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于是无面者们纷纷向着柯特侧目而视,发出惊叹声。他们的容貌被魔法面具所笼罩,因此看不到精彩纷呈的表情。

    经过讨论,两名无面者先行离开,剩下的两名无面者走到柯特的身前,十分客气的说道:

    “柯特先生,有鉴于您的行为带来了严重影响,艾欧厄姆大人决定要召见您。请立刻跟我们出发,如果有什么事情要安排的话,请您尽快。”

    “好的。”

    柯特点点头,然后转身把戈登叫了过来。他让戈登负责,把蒙多和伊芙琳送回黑塔。阿迪奥斯笑嘻嘻的表示,他也可以兼职保镖。兰德尔则站在边上迟疑了一会,就先行传送离开了。蓝凯特和其他的法师也旋即离开,只有理查德站在原地。他紧紧的握着魔杖,枯槁的双手青筋毕露。

    与此同时,柯特被无面者传送去了千法城的主塔。他出现在艾欧厄姆的房间里,这里烟雾缭绕,艾欧厄姆正面带倦色的抽烟斗。三十六块宝石依然环绕着他缓缓旋转,犹如坚不可摧的铁幕。柯特行了一礼,听艾欧厄姆叹着气的说道:

    “无聊的炫耀,柯特,你的做法根本不像是名无面者。即便你没有高调的回应理查德,我也能把你调到适当的位置上。当然,你能这么快就消化完贾森的遗产,学会他的奥术聚焦,确实是件值得夸耀的事情。奥术聚焦应该是你的底牌才对,这么随便就翻开来给人看,未免太浪费了一些。”

    “抱歉,大人,确实是我冲动了。”

    柯特深深的鞠躬,觉得情况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希望艾欧厄姆觉得已经看透了自己,而不设防。等到机会到来时,艾欧厄姆的松懈,将是柯特顺利完成刺杀的最大助力。

    当柯特在琢磨事情的时候,艾欧厄姆放下了烟斗。他凝视着柯特,笑眯眯的说道:

    “呵呵,年轻人嘛,偶尔一次沉不住气,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其实我叫你来,是为了别的事情。”

    说到这里,艾欧厄姆停了下来。他拍拍手,召唤来一个托着茶壶和茶杯的水晶盘。艾欧厄姆取下由整块紫宝石雕刻成的茶壶,向自动漂浮到半空中的茶杯中注入茶水。他拿过一杯茶,接着轻弹手指。另一杯茶随之飘向柯特,同时艾欧厄姆有些疲倦的说道:

    “唉,年纪大了,真是没法再熬夜了……柯特,听好了,我需要你来当千法城的特使。昨天我收到一封信,来自南方的某个小国。他们正处在灭亡的危机中,希望我们能够伸出援手。”

    “哦?”

    柯特接住茶杯,觉得非常奇怪。千法城与大陆上的其它国家从不建交,连商业往来都相当稀少。在百年前的祭神之战后,千法城等同于从大陆上独立了出来。除了千法城,其它的地区都会歧视甚至仇视法师。因此千法城在大多数人的眼里,是座堕落诡异的不法之城。向千法城求助这种事,简直就是犯了大忌。

    “我决定任命你当千法城的特使,前往那个国家。”

    当柯特玩味着听到的内容时,艾欧厄姆继续说了下去。他无视柯特立刻表现出来的惊讶,只是慢吞吞的说道:

    “我给你一周的时间做准备,之后你得乘船出发,穿过月光海,前往执剑之国奥特兰。这是百年来第一次有国家向千法城要求军事援助,我非常的重视,你懂我的意思吗?你必须全力以赴,我需要完美的结果。在这件事上我不接受失败,柯特,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在说话的过程中,艾欧厄姆的表情逐渐严厉。他脸上的奥法刺青闪闪发亮,流淌着魔法能量。于是柯特迅速的点头,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推脱。——艾欧厄姆说过,他的目标是取回法师的荣耀,让法师们再度君临天下。现在竟然有国家送上门来,向艾欧厄姆求援,这自然是艾欧厄姆求之不得,把影响力拓展到千法城之外的绝好机会。

    但柯特并不想离开千法城,他怀疑艾欧厄姆赋予的新任务太过复杂,会需要以年为单位的时间才能完成。其它的姑且不论,光是必须与黑塔相隔千里这点,柯特就极度的不喜欢。他担心自己会联系不上阿妮,无法再随时抚摸阿妮的柔顺长发。

    可是忤逆艾欧厄姆根本没有可能,那意味着过去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而且柯特本身也会有生命危险。他思量再三,决定还是先答应下来再说。于是柯特点点头,恭敬的说道:

    “谨遵您的命令,首席法师大人。不过……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吗?我还太年轻,恐怕……”

    “你就是最适合的人选。”

    艾欧厄姆摆摆手,打断了柯特的话。他浮起高深莫测的微笑,淡然的说道:

    “你是个有能力的人,柯特,没什么好谦虚的。即便你不是千法城的法师,也照样可以成就一番事业。对了,我会派兰德尔跟你一起去。其他你想带上的人,也都可以带上。在离开千法城后,你要暂时放弃法师的身份。这是政治需要,你一定得忍耐。”

    “遵命。”

    柯特躬了下身,然后在艾欧厄姆的示意下离开了。稍后无面总管范伦德尔悄然出现,犹如阴影中分离出来的幽灵。他默然半晌,忽然开口问道:

    “为什么让兰德尔一起去?”

    “因为你也要跟去,在暗中保护柯特。”

    艾欧厄姆重新拿起烟斗,有些厌倦的回答。他用魔法点燃烟草,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微笑着自言自语道:

    “有趣的形势,不是吗?我等待了那么多年,终于迎来了收获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