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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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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爷身边的小厮与侍女都被暂时关了起来,这回不再是小打小闹,而是动了大刑,果然有人招供,共供出了叶明恂拥有的五座私宅,还有一处私下开发的矿产。

    林珑不禁咋舌,“怪不得公爹能有这么多私房钱?”

    开矿可是很赚的,看她丈夫私下的产业即可知道。敢情这些钱都被他花在了包养女人身上,这么一想,她又撇了撇嘴。

    叶钟氏冷哼一声,“再加重用刑,看看还有什么没说出来的,这回可不许有漏网之鱼,让他们全都说出来。”

    “是,太太。”安嬷嬷领命下去。

    叶钟氏这才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水,平复一下心里的愤怒,正要与林珑细说几句,就见叶明恂一脸怒气地冲进来,“钟氏,把我的人都放了。”

    “不行。”叶钟氏这回态度很强硬,“他们包庇你养外室,这罪我不追究说不过去,如果他们一心向主,肯定会规劝你,却选择了隐瞒不说,你如今的艰难日子,他们也有责任。”

    “钟氏,你别得寸进尺。”叶明恂愤恨地看着妻子,“他们跟着我的时日最长,知道如何侍候我,这事是我理亏,我也任由你处置了他们母子仨,你看我可有说一句反对的话?这样你还不满意?”

    “既然你都不护住他们母子仨,管这些个下人做甚?正好乘机换新的。”叶钟氏态度十分强硬,表明她不接受任何的妥协。

    叶明恂怒拍桌子,“你够了,你以为这样耀舞扬威我就怕了你?钟氏,我告诉你,这事没得商量,赶紧把我的人放了,不然有你好看的……”

    “……”

    林珑皱着眉头看他们两人你来我往地唇枪舌剑,心里有几分着急,可又不敢轻易插话怕火上浇油。

    就连听闻到父母又争吵不休的叶蔓君,进来后也只是干瞪眼,她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母亲将父亲身边的人清洗了这动作她是看在眼里的,那群目中没有女主人的下人早就该发卖了,她是十分赞成母亲的举动。

    正在两人想法子劝说之际,叶秦氏身边的人就进来禀报,说是老太太请大老爷和大太太过去一趟。

    叶明恂一听到这话,当即甩帘子转身就去找母亲,他真蠢,用母亲来给叶钟氏施压不就行了,在这儿跟这她浪费唇舌做甚。

    叶钟氏一看到丈夫那急冲冲的身影,脸色一板,起身道:“儿媳妇,我们过去一趟,还有,立即着人去看看老侯爷在不在老太太那儿,如果不在,赶紧把老侯爷找来。”目光看向女儿,“君儿先行回房绣你的嫁衣,这些琐事娘会处理好,你也别搀和。”

    “娘,儿有几分担心。”叶蔓君是知道父亲的性子,生怕母亲在祖母那儿吃大亏。

    林珑笑了笑,“小姑不用太担心,公爹这回理亏,不敢把事情闹得太大,到老太太那儿,不过是走个过场,很快就能平息下来的。”

    “听你嫂子说的,为娘心里有数。”叶钟氏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这才由侍女扶着掀帘子出去。

    叶蔓君一把拉住林珑,耳语一句,“是不是涉及那外室?”

    林珑点了点头,同样压低声音道:“可不是?不过现在这事解决了,小姑不用太操心,没事的。”

    叶蔓君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这外室就是我娘的一块心病,现在能去除,只要痛几天,结了痂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珑笑了笑,“这话说得在理,好了,你若想详细知道,回头我再详说给你听。”

    叶蔓君这才松开林珑的手臂,让她赶紧出去跟上叶钟氏的步伐。

    婆媳二人到达叶秦氏的院子,刚一掀帘子进去,就听到叶秦氏怒喝一声,“老大家的,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叶钟氏也不拖拉,立即上前,按规矩地给叶秦氏行了一礼,“婆母有何事相询……”

    “我且问你,你是不是把你夫君身边侍候的得力之仆都抓了起来?”

    “回婆母的话,正确来说,是儿媳打算把他们连带他们的家人都发卖了,一个不留。”

    这话回得让叶秦氏和叶明恂都倒吸一口凉气,这叶钟氏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虽说她是当家主母,可这样做到底是僭越了,叶明恂好歹也是名义上的一家之主。

    “你,你敢?”叶明恂的威严被挑战了,自然朝妻子发作。

    “夫君不用这般威胁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叶钟氏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在一旁看着的林珑为此暗暗偷笑,这回公爹是完全被婆母噎住了,目光瞟向一脸不悦地叶秦氏,几人说了一会子话也没有提及那外室母子仨,看来叶明恂没有将这事透露给老太太听。

    她这才把心定了定,只要老太太不在这问题上胡搅蛮缠,这事就算过去了。

    正在双方僵持间,叶老侯爷掀帘子进来,看了眼叶秦氏,“你又在弄什么夭蛾子?”

    “老侯爷,我能弄什么夭蛾子?不过是他们小辈的院子里出了事,我这个当长辈的问问罢了。”叶秦氏一脸的委屈,这老头子现在对她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就没看得顺眼的时候。

    “他们都不是三岁的孩子,无须你在此指手划脚瞎指挥一通。”叶老侯爷不悦地回道,踱到前面的椅子坐在首位上。

    叶秦氏脸老大的不高兴,这老头子越来越不尊重她,“我瞎指挥?老侯爷偏心也不是这般偏法,这让人听了心寒。 ”顿了顿,扬眉看向儿子儿媳,“我且问你们,听说今天门口有骚乱,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我召个门房来回话,他们说你把他撤了并发卖了事,你且说说这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还是这府里的老太太,相信过问一下这事的权利还是有的吧?”最后却是问向叶钟氏。

    林珑微皱眉地看向叶钟氏,到底还是让叶秦氏听到了些许风声。

    叶钟氏却是淡然道:“没出什么大事,那门房失职,我撤了他而已,我现在执中馈,是不是处罚个把人的权利都没有?婆母,他们看到侯爷到府了没进门又要走,非但不拦,还不向我禀报,这样不执行我命令的下人要来何用?”

    叶明恂气得鼻子都歪了,这说的是什么歪理?

    “他一个大老爷们出门回来也要向你报备?”叶秦氏乘机发难,“你是他的娘子,连我这个亲娘都不能管得太严,你是不是管得太多?”

    “婆母,如果是一般时期,他一个大老爷出门或回来不向我说一声,那我也不多话,可婆母又不是不知道他连请罪折子也没上,这不是招皇上惦记吗?我是急这事,才这么在意他的行踪,故而发作这一群奴仆,身为下人连主子行事也不记得提醒一二,留来何用?”叶钟氏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叶秦氏,“这事儿我那儿媳妇也是知晓的,后来为了追夫君回来,我还出了一趟门。”

    叶秦氏被儿媳妇这么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儿子这次犯的错她也是知晓的,要不然哪会最终还是拗不过老侯爷,让儿子早早就退下来。

    林珑适时上前作证,“回老太太的话,事情诚如婆母所说,孙儿媳妇不敢信口雌黄,孙儿媳妇也是刚好回府才碰上这事。”

    叶老侯爷听了叶钟氏婆媳二人的话,顿时怒瞪一眼发妻,“慈母多败儿,再说儿媳妇管管夫君,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偏你还要挑事来说,以后别再这样惹人嫌。”

    说完,目光严厉地看向叶明恂,“还有你,到底还要不要头上吃饭的家伙?现在盐务一案要结了,你那不争气的三弟估计秋后问斩是免不了的,在这个节骨眼你还不能争气一些?”

    一提到三房一家子,叶秦氏整个人顿时不好了,脸色迅速黯然下来,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又弥漫心间,也就没了再找大儿媳妇碴的心情。

    叶明恂面对父亲,一向是唯唯喏喏的,“爹,儿知晓了。”

    至于钟外室母子仨,他同样只字不提,那等恶心的人就此抹去正合适。

    “知晓就那赶紧去写请罪折子,你媳妇说得对,那些不懂得规劝你行事的下人要来何用?发卖了正合适。”叶老侯爷指示叶钟氏,“重新挑几个好的过去侍候,别让他越来越犯糊涂。”

    “是,儿媳明白。”叶钟氏立即应声,对于丈夫的灰头土脸没有观看的兴致。

    叶老侯爷到底年纪大了,没有心情再应付他们,遂挥挥手让他们离去。

    叶秦氏抿紧唇,没吭声。

    叶明恂、叶钟氏、林珑三人行了礼,先后顺序出去。

    刚到外面的廊下,叶钟氏不去看径自离开的丈夫,而是握着林珑的手,“你且先回去南园,这一天你也够累了,还是要以身子为重。”

    林珑点点头,没有跟叶钟氏回主院,而是由如霞扶着回了南园。

    此时的南园因为早春的来临,树木都开始抽枝发芽,一片的郁郁葱葱,看起来生机盎然,十分的赏心悦目。

    素纹听到主子回来了,忙掀帘子出来迎接,“奶奶回来了。”

    林珑问道,“院子里今儿个可有访客?”

    “六太太来了有些时候。”素纹恭敬地答道。

    林珑闻言,步子加快了一些,立刻掀帘子进去,看到叶田氏坐在罗汉床上喝茶,忙上前见礼,“六婶母来了,有失远迎,是侄儿媳妇的错。”

    “我听说你出府了,反正我那儿也没有什么事,正好在此等等你。”叶田氏笑道。

    “也没有什么大事,无非是夫君给我那弟弟寻了个先生,我们夫妻过去让双方熟识熟识,哪知他半途有公事没能陪我回来。”林珑半真半假的解释,只字不提那外室母子仨,哪怕亲密如叶田氏,她也不能轻易在背后道公爹婆母的是非。

    “你们夫妻的感情真是羡煞旁人。”叶田氏笑道。

    林珑敛裙坐下,笑着回应道:“不就是正值新婚嘛,等过了十几二十年,他还如此待我,那时候才是真的是羡煞旁人。”趁机道:“六婶母,我看你最近都没啥精神,是不是搬府在即累着了?”

    叶田氏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哪里是累着?是与丈夫闹矛盾后,两人一直冷战到现在也没有和解的现象,他没再到她房里过夜,一直在两个妾侍的屋里流连,她也拉不下面子去求他,所以就这样僵着了。

    “可能吧。”她模棱两可地答道。

    林珑看她仍旧不想说,遂只好做罢,这事情她不能插手太多,毕竟是人家夫妻内部的事情,当日就说得太多了,“六婶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说出来,我这儿人手也充足,帮忙一下还是有心有力的。”

    叶田氏轻按林珑的手,“侄儿媳妇有心了,真有需要,我会开口,绝不客气。”顿了顿,“我记得你年前说要等桃花开了到我那儿赏花吃宴的吗?这院子的花期一向很早,现在开得正艳,趁着我现在还没搬,就借花献佛,请侄儿媳妇过去赏花,我设宴招待。”

    林珑自个儿都不大记得这事了,难为叶田氏放在了心上,遂一脸感动地道:“谢过六婶母,那我一准儿必到,到时候可以叫上府里几个年轻的姑娘,大家乐上一乐,这银子也不好让六婶母全出,我出一半。”

    “这怎么好?”叶田氏的面皮一向薄,“说好我设宴的,确实人多热闹,回头把她们都叫上。”

    “六婶母,我怎么好意思要你过多破费呢?这银子说好一人一半,反正你现在要搬家,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这你就别与我争了。”林珑笑着给叶田氏续茶。

    叶田氏争不过林珑,其实这设宴也花不了多少银子,有个几十两就绰绰有余了,罢了,既然林珑有这个心,那她应承便是。

    两人说了一会子话,叶田氏就起身告辞不多做打扰。

    林珑奔波了这么些时辰,其实早就乏了,在这儿应酬叶田氏也是强打起精神,见叶田氏要告辞,她也没有过多挽留,而是让素纹送人出去。

    没有了客人在坐,她这才起身进到内室换上家居服,结果衣服换了一半就倒在床上拥被睡了过去。

    素纹送了叶田氏离开,返回内室,看到大奶奶衣衫半褪地在床上睡得香甜,忙上前去给拉好被子盖上,瞪了眼跟着进来的绿春和绿秋。

    领着这两人出去,方才低声训了一句,“主子睡着了,你们都不知道给拉好被子吗?大奶奶现在的身子半点状况也不能出,你们就不能机灵点?”

    绿春和绿秋两人都惭愧地低下头,最后还是绿春小声地辩了一句,“屋里还有炭盆冷不了,再说我们怕吵醒大奶奶……”

    “你这是什么烂借口?”素纹拉着这两人往外面走,这才把声音放大一点,“我时常告诫你们,身为大丫鬟是要学会为主子分忧的,你们以为是养着你们来享福的?没错,我们的吃穿用度比外头一般人家的嫡女要强得多,但别忘了你们还是奴婢,就要做好份内事……”

    足足训了一刻钟,素纹看到这两人的头就快垂到胸脯上,这才放过她们,“好好反省一下自己错在哪儿?别以后没几天就被奶奶撵出院子,到时候别怪我没教你们。”

    “是,素纹姐姐。”绿春和绿秋异口同声道。

    她们不会记恨素纹,毕竟她们在没被林珑提拔上来之前,在府里并不得志,别说得到人提点,不设陷阱就算是好的了,所以对于素纹这样语重心肠的教诲,她们打从心底里感激。

    素纹这才长舒一口气,如果换做以前,她是不肯提点这些一步登天的丫头,在太太院子那儿,大丫鬟之间也是要竞争的,看谁能得到主子更多的青睐。可是后来到了林珑这儿,与香椽共事,反倒没了竞争,竟是一心为主子分劳,这也与林珑对她的仁善分不开的。

    正在这时候,映夏进来道,“素纹姐姐,匪石找你。”

    素纹一听到找她的是心上人,忙掠了掠头发,轻“嗯”了一声,这才端庄地飘出去。

    看得映夏暗暗称奇,看不到素纹后,这才上前与绿春绿秋道:“我瞅着素纹姐姐必是心仪匪石……”

    绿春扯了扯脸皮,伸出食指在映夏的额头上一摁,“你呀,不知道祸从口出吗?就你这资质,还不赶紧把口捂紧点,不然往后没好果子吃。”

    绿秋干脆不说话,而是转身坐到脚踏上做起了小衣衫。

    这院子里的大丫鬟以素纹为首,其次是如霞、如雁,再其次才是绿春、绿秋,最后自然是新来的如眉、如庄、映夏、映冬四人,这后四者多在房门前那儿当差,进屋来侍候的时候比较少。

    其实几人之间等级分明,各人都不会轻易地越过自己的职责权利。

    映夏得了绿春这几句话,脸色一红,没再多呆,忙转身出去。

    “你呀,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绿秋指责地看了眼绿春。

    “我这是为她好,我们这院子里的人总得一拨接一拨,不让她们学着点,往后给奶奶惹祸,那可如何是好?”绿春道,“而且我瞅着素纹姐姐离开南园的日子就快到了,她也到了年纪要出阁,奶奶不会留她太久。”

    “刚还好意思训映夏,我看你也是个话唠。”绿秋打趣了一句。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素纹心系匪石,不过大家心照不宣罢了,就怕素纹脸皮薄下不了台,也就映夏傻傻地戳破这层窗户纸。

    绿春讨了个没趣,耸耸肩闭上嘴巴,也做起了小衣衫,不过她终究静不下来,一会儿又找话题聊,“你说,我们要不要做几件姐儿穿的?”

    绿秋皱眉想了想,“还是私下做吧,省得大奶奶看了不高兴,这可是奶奶的第一胎,还是生个哥儿好。”

    对呀,一胎得男,这是多少女人的梦想,绿春知道自己也是说了句蠢话,遂真的闭上了嘴巴,南园上下自然是祈祷大奶奶能生个带把的。

    屋外回廊处的素纹看着匪石,惊讶地道:“周家一家子都要被发卖出去?”

    匪石点点头,“没错,你没到太太的院子里去打听吗?那儿现在闹得很,不少人不想离府,都是去求太太开恩。”随后他又道,“好在你没嫁给那周小子,那人跟着大老爷就没能学个好,私下里不知道多腌脏……”

    把他亲眼看到的事情都一一说给素纹听,匪石说得很高兴,甚至是手舞足蹈起来,为素纹不用嫁周小子而兴奋,只是看到素纹不说话,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他这才敛去脸上高兴的表情,有几分惴惴不安地道:“你,不高兴?”

    “不是,我很高兴啊。”素纹言不由衷地道,眼神却是迷离地看着远处的一片春色。

    “高兴不是这样的表情,素纹,我眼睛不瞎,能分辩得出来。”匪石闷声道,“还是你舍不得那周家小子?你……喜欢上他了?”

    最后的问话,他说得相当郁闷,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计较什么,一想到素纹真的看上了周平,他就有杀人的冲动,这种心情自从香椽以后,他就再也没拥有了。

    思及此,他的神情一怔,莫非,他喜欢上了素纹?一颗心在这疑似的答案浮上来的时候,开始跳得厉害。

    素纹却是瞪了他一眼,“我与他见过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以前在太太那儿当差时略有过来往罢了,如何会喜欢他?要真的喜欢,我现在就是周平家的,还会拒了他家的求亲?你可别给我乱安帽子。”

    “素纹,我不是那意思……”匪石忙解释。

    素纹抿紧唇一脸委屈地看着他,这让匪石接下来的话说不下去,这样的素纹让他心疼,他定定地看着这张并不输给香椽的俏脸蛋。

    半晌,素纹方才再道:“就算今儿个没这周小子,会有陈小子,还会有李小子等等,总之我不能不嫁人,你明白吗?这好周的不是好人,谁知道我将来又会遇到一个怎样的男人?兴许还不如这姓周的,匪石,你可明白?”

    匪石的心头更加郁闷了,素纹的话很有道理,女人怕嫁错郎,但这世上又有几个女人能嫁得如意郎君,就连太太那等出身的贵女不也嫁了大老爷这么个混账东西?素纹终究还是个下人啊,这能选择的范围更有限。

    素纹感到有几分意兴阑珊,没有心思再与匪石说话,低语一句,“我进去了。”

    “素纹?”匪石忙出声响她。

    素纹半回头看他,微挑眉,似乎期待他能说出她期盼已久的话。

    匪石张了张口,好半天也挤不出一句话来,最后只能道:“没事。”

    素纹难掩一脸的失望,原本以为他会借机向她表白,现在才知道是自己的痴心妄想,连一句客气话也没说,步履匆匆地离开。

    匪石懊恼地一拳捶打在红柱子上,为自己的怯弱怄气。

    “你这样不行的。”香椽出现道。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匪石吓了一跳,这香椽神出鬼没的。

    香椽一脸鄙夷,她这么大个人在他们身后有段时间了,可惜这两人都没有发现她,明明就是郎有情妾有意,却迟迟不点破这层窗户纸,让她这个看客也跟着着急。“情人眼里哪能发现别人的存在?我奉太太的命令过来有事要向奶奶禀报。”表明她不是有意要偷听他们说话。

    匪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香椽看到他笑,自个儿也笑出声来,至此,他们终于打开了心结,能够心平气和地面对彼此。

    “匪石,素纹是好女孩,你可要努力才行啊,不然错过她,有得你后悔的。”香椽感慨地道。

    匪石静默了一会儿,方才轻“嗯”一声,“对了,你与匪鉴和好没?”

    一提到丈夫,香椽就一脸的黯然,“最近事情颇多,我还没来得及哄他回心转意,我们没事的,他也不会真的气我太久。”

    说完,她朝男人露出一个有信心的表情。

    “如果需要我帮忙,你别客气。”匪石真诚地道,“匪鉴很在意你,不然他不会与我动手,他的性子比我要稳得多,你是知道的。”

    “嗯,这次是我不对,我会好好向他赔礼道歉。”香椽道,“好了,我不与多说了,我先进屋去了。”

    匪石在原地点点头,看着香椽离开,好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

    站在楼下的匪鉴从阴影里面走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空无一人的回廊,好一会儿,方才踏上楼梯往上走,只是每一步都是沉重无比。

    林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吓了一跳,以为丈夫回来了,忙唤丫头进来回话,这才知道丈夫让匪鉴带话给她,可能赶不及回来与他用晚膳,让她不用等他,先填饱肚子要紧。

    林珑不免有几分失落,但很快就掩去了情绪,把家居服穿好,随便挽了个发髻,戴上一支珠钗,这才重新出现在暖阁,让人上膳。

    素纹上前回话,把香椽带来的意思转述了一遍,林珑听了一会儿,不是什么大事,遂也没有太过上心。

    随意用了晚膳,沐浴过后,拿了本书到贵妃榻上躺好,就着烛光读了起来。

    叶旭尧回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冷硬的心不禁爬满柔情,上前挡住妻子的烛光,沙哑着声音问,“看什么这么入迷?”

    林珑在烛光一黯的时候,就抬头撞进他的星眸里,顿时扔下书,高兴地站在榻上抱紧他的脖子,“你回来了。”

    叶旭尧揽紧她,“像个孩子似的。”

    林珑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他,手却是握拳不依地捶了他一记,然后他按住她的后脑勺,将自己的唇印上她的唇,相思难耐地吻着她。

    好一会儿,直到喘不过气来,他方才松开她,伸出大拇指抹去她嘴角的涎液。

    林珑的脸不禁“刷”红了脸,跳下贵妃榻,转移话题道:“你用晚膳了没有?”

    “还没呢。”叶旭尧不以为然地道。

    林珑一听到这否定的答案,顿时嘟着嘴道:“都这个时辰了还没吃?你想饿坏自己啊?我这就去吩咐小厨房的人赶紧弄几个菜出来,你先去换身衣物,很快就能有吃的。”

    叶旭尧看她急忙出去,随后就是她吩咐人的声音,听来犹如天籁,嘴角含笑地扯开外衣。

    他不过换了衣裳,洗了把脸和手出来,暖阁里就是一阵的食物的香气,看着小妻子上前拉他去坐下,“赶紧吃吧。”

    叶旭尧看了眼妻子,“让她们拿多副碗筷,你陪我一道用点。”

    林珑也不推辞,反正她现在的饭量又见涨了,一会儿不到又会饿,与丈夫一块儿用膳正合她的心意。

    夫妻二人吃了一会儿,林珑方才道:“事情都办完了?”

    “叶旭阳乘船走了。”叶旭尧答非所问,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的离去,还是让他松了一口气,哪怕他掀不起大风大浪,留在这儿终究是母亲心中的一根刺。

    “走了呀,那也好。”林珑并没有太多的感觉,这人在叶家有意的打压下,这辈子是难有出头天了,不过不至于饿死就是。

    事实也是这样的,叶旭阳在成长为青年的时候确实心有不甘,又听闻了母亲与姐姐悲惨的下场,他曾恨得发誓要报复襄阳侯府。只是他入场考试一直到三十岁也没有个结果。以他手无缚鸡之力的能力走从军这条路那是痴心妄想,与人合伙做生意,刚赚得一点甜头,那合伙人就卷了他的本金跑路了。

    这样周而复始,他终究一事无成,无权无势的他在三十多岁那年才娶到一房寡妇为妻,生了一子一女,这一生蹉跎到中年,他的雄心壮志也随之烟消云散,哪还有什么心思去报仇?

    开了间私塾赚点糊口银子,乡下置有几亩田地有个收成,不至于一家饿死,但大富大贵那是不可能的。

    这就是叶旭阳的一生,偶尔他也会在吃完晚膳后坐在院子里乘凉时回忆一下往事,更多的不是仇恨,只是唏嘘。

    当然,在此时叶旭阳是不会想到他一生就那样平淡过下去了。

    南园的夫妻二人用完了晚膳后,叶旭尧就拉着妻子一道儿去漫步消食,他还记得稳婆叮嘱妻子一定要多动一点,这样生产时不至于吃大苦头。

    在另一边厢也有一对夫妻正在说着体已话。

    林璃将一碗茶放到新婚丈夫的案前,成亲两个多月来,她与丈夫的感情日渐加深,夫妻二人好得似蜜里调油,这是林璃始料未及的。

    谁会知道丰家三子丰硕是这般温和儒雅之人。

    丰硕朝妻子道:“别忙活,赶紧坐下来,这些事让下人去做即可。”

    林璃掩嘴一笑,“我若不侍候你,婆母又该说闲话了,她总嫌我配不上你。”最后难免有些许黯然。

    “我娘就是这样的,你别与她置气,左耳进右耳出即可。”丰硕对林璃是颇为满意的,虽然略有娇气,但年轻女儿家哪一个不是这样的?他的妹妹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娘给我来信,说是我哥定了亲事,不过定下成亲的日子在秋天,夫君,我们到时候回去喝喜酒吧,我就这么一个亲兄长。”林璃道。

    以前母亲老想等哥中了秀才才定亲事,现在看到哥的年纪也到了,这才急忙给订亲事,不再拘泥于非要中秀才才行。

    “秋天啊,还有些日子,我到时候腾出个时间来。”丰硕并不想让妻子难过,再说他也没见过岳丈大人和大舅子,正好去见见。

    “太好了,谢谢你夫君。”林璃高兴地跳到丰硕的身边,抱紧感谢他。

    丰硕的脸色一阵羞红,他一直是只知道死读书的人,连母亲派来的通房丫头也很少碰,现在得了这么个娇俏的妻子,自然是上心的。在林璃害羞要退出他的怀抱之时,他一个用力抱紧她,“我们是夫妻,我自然要对你好。”

    林璃的心跳得厉害,一想到这是她的良人,她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一勾,没想到幸福是这样的滋味。

    夫妻二人静抱一阵,林璃想到小姑子丰菁就是一阵的心烦,不禁抱怨道:“襄阳侯府要办赏花宴,念着我是侯夫人的堂妹,也给我来了张帖子,小姑见着了,就说她也要跟着去,可帖子上明明是给我的,夫君,我这样带小姑去妥吗?”

    她不想带丰菁去襄阳侯府,上回闹的笑话仍历历在目,搞得她都不敢轻易去登侯府的大门,现在这堂妹的丈夫袭爵了,这堂妹越发了不起,不但是郡主还是侯夫人。她的丈夫刚刚从会试的科场出来,不管考不考得上,她也得打点一下走走关系,未雨绸缪还是必要的。

    此时她怀着希望看向丈夫,希望他能出声站在她这一边,拒绝掉小姑子那不切实际的想法。

    看到丈夫没吭声,她又补了一句,“我怕我堂妹不高兴,你也知道小姑上回在侯府里闹了笑话,再带她去我怕她胡乱说话给我们招灾,夫君,我也是为我们这个小家着想。”

    她强调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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