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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你为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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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色后宫太妖娆,第二十一章 你为何而来?

    午后奇异的一片蔚蓝天空染成一片灰暗色,铁块般的乌云,连同天际的山峡连在一起,像铁笼一样将安阳城围困住。爱咣玒児

    风卷残沙,风云压城城欲催,安阳城辽阔宽垠的广场之上,两重垣墙分隔成为内墙和外壁,形似“凹”字。

    两重高墙的南侧转角皆为直角,北侧转角皆为圆弧形,一排排罗列整齐身披正铠军服的士兵正握枪镇定。

    北侧则是紧张气氛浓郁,被挡在外围的安阳城百姓相顾相望惊疑不定,无一不是惴惴不安地看着广场中央坛上,连气都不敢大声地呼一口。

    中央坛上,单凌芸一身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一身青裳随风涟漪拂动,面覆轻纱似出水芙蓉,虽然被束绑着双手,悬吊在刑架上,但她依旧不惊不慌,傲骨绕于眉间丛生。

    高台之上,阳家的一众,包括阳震霆,阳明华,阳家老大、老二,全部家族成员皆被强形押跪在地,他们双手双脚带着沉重的镣铐,官兵们举着森寒锋利地大刀,分别抵在他们的脖子之上。

    “可要招了?”

    一座露天的三层圆形圜丘上,高高在上地摆着一把漆金华贵的龙椅,垣墙周遭高耸的围墙边竖立的幡旗迎风猎猎作响。

    靳长恭慵懒地坐在龙椅上,把玩着腰间挂着的玉佩,她一身冷墨色宽袖黑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蛛丝腰带,上挂一枚色泽通透的玉佩,气质优雅,气度逼人。

    她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丰神高贵的冷俊,乌黑而深邃的眼眸,泛着幽森而危险的色泽,望着一处空气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们普不服!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让我们服!你识相的就赶紧放了我们,否则我们阳家定要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阳明莺尖叫地挣扎着,一身清凉的薄纱经不住她折腾滑落下臂,她也不顾划拉在脖子上的尖刀,使劲踢着脚上的镣铐,朝着靳长恭方向怒骂道。

    阳家其它人也忿恨地瞪着靳长恭,却不似阳明莺那般不顾仪态,像泼妇一般骂闹。

    “不服吗~?”靳长恭冷嗤一声,指甲温柔地捋过一缕垂下落的发丝,斜眸转向身旁的花公公。

    于她的左侧是花公公,右侧则是莲谨之,莫巫白莫名地有些心虚,则站在龙椅背后。

    于靳长恭前方栏阶两旁,则分别站着以郡守伍青为首的二十几名,官服毕挺的官员,他们看着陛下大刀阔斧地一锅端地预备解决了阳家人员,全都吓得噤声直冒冷汗,生怕像阳家人一样莫如其妙地就惹来杀生之祸。

    “来人啊~将物证通通带上来~”花公公遵命,朝下方行令,一批城卫便拉着几辆马车上来,车上的木架箱子内塞满稻草,但末遮掩密实的地方却隐隐约约裸露出些许瓷器。

    “这是什么?你们可知道?”靳长恭笑意吟吟地指着下方马车。

    此刻,莫凌芸脸色一变,怎么可能?!这批货早上的时候她深觉再搁在身边,唯恐出事,便早一步让人押运转移了,可现在——现在怎么会落在这靳阿大的手中!

    而阳明华与阳震霆暗中窥了一眼莫凌芸,便暗中相递一个眼色,默不作声。

    “我等不知,这位大人若是想故意栽赃我阳家,却怕也是不容易的!”阳震霆挺直了身躯,面容虽已老状,但那一双精光烁烁的眼睛,却比许多年轻的人尤为犀利。

    蠢货啊!你们瞧着陛下都拿出“证物”了,是错不是错,是对还是不对,都赶紧地认错方是保命之道啊!底下一些与阳家私下有过牵扯的官员,一个个都怒其不争,急得那双手直哆嗦

    “别急。还有一些东西没有送上来呢。”靳长恭摆了摆手。

    又是一批人员上场,但是这次不是马车,而是人手一件,或扛着,或端着,或搬着,拖两人一起抬着。

    他们送上来的全是一件件精美的瓷器品,有茶具,花瓶,画板,瓷雕……

    花公公下去替靳长恭取了一个小型青花瓷瓶递过。

    此刻太阳躲进了云层里,给成团的乌云镶上一道光亮耀眼的金边,麟麟云片,远处一片阴霾,唯有射落的几缕金线。

    靳长恭将花瓶放于光线下,轻轻地敲了敲,侧耳倾听:“这瓷器釉面光洁润滑,无擦伤、小孔、黑点和气泡,且形状完美,底部平整,敲声清脆、悦耳,瓷胎细致密实,且青花呈色有明显动均匀鲜明,此等高级货色恐怕连靳宫都难得一遇吧?”

    阳家人看着一樽一样一件的瓷器被搬在大庭广众之下,面色越来越难看,神色也越来越慌乱。

    “你,你们这……”阳家老大瞪大眼睛,语不成调。

    “不知道这阳泰斗可认得这些瓷器啊?它们可都是从你们阳家的藏宝室内搜出来的。”

    阳震霆面如死灰,难以置信道:“这,这怎么可能!我阳家设有重兵把守,且藏宝室内机关重重,你……你如何……”

    他心神无措,气息不稳地直摇头。

    “不巧,我身边正好有一个机关高手在,他说破你们那小伎俩的机关,简直就是手到擒来,至于你们家的那些个守卫,由二公子带领着进入,怕也不敢阻拦吧?”靳长恭明显嫌他们气得不够轻,再轻描淡写地添加了浓厚的一笔。

    阳震霆瞪直眼睛,僵硬着看向身后,一脸苍白似白纸的阳明鄂。

    “孽畜,你说,是不是你!?”

    阳明鄂心惊俱裂,委顿于地张大嘴巴,却哑口无言。

    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见他一句话都末辩解,阳震霆怒不可竭,抬起一掌便狠狠地掴过去,阳明鄂被打得撞到身后的石柱上,当场便见红了晕倒了。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阳震霆气得血压上升,抚着胸膛呼吸不畅,整个人便开始摇摇欲坠,吓得阳家人都大叫一声,赶紧冲去扶起他。

    “靳阿大!你欺人太甚了!”

    “我主子何是欺人了~依我看,是你们做贼心虚了吧,如今正好整个安阳城的百姓都在这儿,就让我告诉大家一件,关于阳家做的偷鸡摸狗,卖国求荣的好事吧~”花公公阴眯起凤眸,笑得不怀好意。

    周围百姓倒也不傻,看如今这势头,分明就是阳家被这位靳少年抓到了把柄,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而选择明哲保身的官员位,则撇开眼睛,暗中替阳家的人捏了一把冷汗。

    还嘴硬,还狡辩,还不肯认错!这下该倒霉了,该倒大霉了呀!

    靳长恭示意郡守处理此事,郡守伍青已经彻查了此事,也了解了真相,虽然他也不想干这种得罪人的事情,可是慑于君威,再难也得硬着头皮上!

    “如今摆在诸位面前的这些瓷器,全部都是靳国与阳家合作制造的官窑,但阳家这么多年来,却一直以次冲好,将制作最为精良的瓷器收藏于阳家,却将好些次品送往靳宫献上,此乃原罪之一。”

    “其二,阳家一直贪昩朝廷官物,却又起了反叛之心,竟狼子野心将此靳国官窑卖于单家商队,有意走私于国外变卖,此罪乃重中之重!官家之物,宫中之物,岂能流落于别国流通!这岂不是叫陛下与周遭百姓所用之物一样廉价了吗?”

    此话一出,众百姓倒是惊哗一片,却不想原来阳家竟胆大包天到如此程度,竟将宫中之物私下贩卖!

    “这事究竟是真是假啊?阳家不该这么胆大吧?”

    “我觉得像是真的,你想啊,最近咱们靳国生意难做,这阳家不得自谋生路……”

    “阳泰斗为人正直,这么多年来咱们安阳城也多得他相助,我觉得此事粹属污蔑!”

    底下人,众说纷纷,口径不一,有相信的有不相信的,有反叛的有支持的。

    但此事究竟如何,阳家人心底有数,此事若再查下去,恐怕连他们的老底都会被人家揭穿出来。

    “靳阿大,我阳家与你无怨无仇,你竟如此赶尽杀绝!别以为你有官兵相助,便可以无法无天,如今这乱世,管你什么身份,谁拥有的兵马多,谁就能称王称雄!”阳明华终于按耐不住一股愤怒,特别是看到老太爷被气得犯病了,热血上冲于脑。

    靳长恭闻言,这才停下闲得蛋痛的无聊表情,坐直了身子,兴趣盎然问道:“哦?难道你还有本事咸鱼翻身不成?”

    这句话令阳明华一窒,阳家其它人则恨不得喷一口老血在那厮脸上!

    咸鱼!谁是咸鱼啊!他们还没有死呢,好不好!

    “翻不翻得了身!你且看看吧!”阳明华忍住想直接掐死靳阿大的冲中,使了一个眼神给阳明莺,两兄妹默契十足,转身一踢,再错步抢刀下手,三两人便联手制服了几名持刀士兵。

    靳长恭挑眉一笑,她其身后的莲谨之、莫巫白,与前方的花公公都一动末动。

    此时的阳明华两兄妹心中着急,并末觉察到任何异样,他从腰间取出一个长型信号弹,拔出直射至天际。

    咻~地一声,信号弹直接在天空中炸得响亮,由于天气阴沉,那信号弹爆炸的色彩更是五彩夺目绚丽。

    靳长恭抬头瞧去,唇边勾起阴测测的笑意,而莲谨之与花公公却镇定从容,却见有任何的惊慌。

    唯有莫巫白,无力地爬在龙椅靠背上深深地叹息一声:完了,完了……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真不知道是贼陛下太老谋深算了,还是阳家的悲催结果早已经注定了……

    随着阳家的信号弹一发出,四城震响,老百姓们不知所措,官兵们张望四周警惕有人截犯人。

    不过几个呼吸瞬间,安阳城四处便冲出来成群结队穿着普通百姓的服饰的男子,看出来者不善,官兵们立马严阵以待,纷纷拔刀与之相对抗。

    而那些平日里过着惯养尊处忧的官员,这下可吓懵了,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冲上广场,士兵们已经拦不住的架势,眼睛越瞠越大,纷纷忍不住朝后退。

    这一个二个打得好主意,就是朝着靳长恭方向靠近,虽然他们听传闻永乐帝陛下手段残忍恐怖,但到目前为止他们观察她,除了目中无人点儿,狂傲粗暴点儿,为人阴晴不定点儿,倒也没有太大的毛病——

    想着毕竟他们已经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陛下总该护着他们这些“老弱”一些吧。

    “大胆刁民,竟敢以下犯上!”

    “来人啊!赶紧杀了那些刁民!”

    退到他们自认为安全的地方,便大摆官威架子,指着对战的两方竭声喝叱。

    广场上兵器交轨,锵锵!作响,那些便装的百姓实则是阳家的私兵,他们拿起刀剑,匕首,有得人拿柴刀,武器各异,顿时刀光剑影,血肉模糊。

    哪里见过如此血腥场面的老百姓都惊呆了,等稍微反应过来后,便争先恐后地赶往安全的角落撤去。

    “啊,快跑啊,杀人啦!~”

    “快,快,他们要打过这边来了!”

    看着两军交锋,他们虽然惊慌却也明白,这些人全是冲着那靳阿大的少年而去,只要他们远离交战的战场自然就无恙。

    这些冲杀而来的人恐怕就在阳家初初被抓之时,便早就有人前去通风报信,命他们埋伏四周,只待阳家一声发号施令,便英勇浴血杀敌前来护主!

    看着已方的人越挫越勇,人数越聚越多,而那些强弩之箭的官兵已经所剩无知了,阳明莺气焰嚣张,指着靳阿大得意地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靳阿大,你这个小贼,你以为你能有多了不起啊!姑奶奶我一招手,便能让你变成狗!一会儿等我们抓住你之后,一定要将你这孽障千刀万刮,慢慢地折磨死你!”

    随着周围越来越多的阳家私奴冲上来,有黑山的劳工加上阳家暗中培育的一批私兵,加起来场上约有上万的阳家兵数。

    自然,那区区几百名的靳国士兵,根本就阻挡不住,剩下不足几十人不住地朝后退撤。

    听着阳胆莺那番辱骂,花公公与莲谨之两人都面色沉阴似水,但靳长恭却末放在心上。

    “跳梁小丑的最后一幕蹦达,只觉可笑。”

    她的一句话,熄了花公公眼底的狠,浇了莲谨之心中的怒,也令莫巫白第一次感叹:原来这暴君也有如此豁达的胸怀!

    事实上,靳长恭会有这么豁达的胸怀吗?

    答案——她绝对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陛下,您快走吧,这里由老臣先去挡着!”郡守伍青脸色微白,紧张得汗一股脑儿往外冒,心也“噗通,噗通”地直跳。

    他虽然也害怕,却还是跑上台阶先顾着让靳长恭先行离开。

    而其它人则急得团团转,想逃却又无处可逃,这才叫一个无头苍蝇啊!

    靳长恭闻言,意外地瞥了他一眼,掀唇道:“不是一直很怕寡人吗?怎么不想着趁机逃跑,还想替寡人挡着?”

    伍青不敢看靳长恭那一双犀利透亮的黑眸,他望着那一张即使不盛放在太阳底下,依旧金光灿灿的龙椅,面色严肃认真。

    他道:“没错,伍青不否认的确很怕陛下的残忍手段,可是如果陛下今天死在了这里,那中央的文武百官,无论是为私还是为公,皆会清肃这一片替您彻查死因,到时候无论是安阳城的百姓,还是我等官员,皆逃不过为您殉葬的命运!”

    “想不到,在这种时候你竟然还能够想到这些,倒是令寡人很意外。”靳长恭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这名叫伍青的郡守。

    中等身材,身体微微发福,眼角鱼尾纹细长,一看便知道此人平时爱笑,嘴角发白,却坚毅地抿紧,虽然胆心却也是一个敢作敢当人的。

    “冲上去!杀了这些贼人!”

    终于突破了防围线,那些阳家的劳工私兵叫喊着,不顾一身是血就要冲上来。

    “冲啊!”

    阳家的人如今威风了,抄起手不可一世地望着靳长恭他们,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这靳阿大敢跟他们阳家的人作对,今天就让她死无疑!

    “将靳阿大活抓起来!其它人全都杀了!”阳明华下了一道冷酷的命令。

    阳明莺闻言,错愕地回头看向她大哥,不满地叫道:“哥!那个叫谨之的人,我要他!”

    然而阳明华却末理她,此时他心中不知道为何总有一种隐隐不安的感觉。

    如今战局已很明显,就算这靳阿大武功再加强,也抵不过疲惫战,终于会输,但为何他总是兴不起兴奋即将要赢的感觉呢?

    与他感觉相同的还有单凌芸,阳家的人都沉浸在反击的热血中,哪里管得了她,于是她依旧被吊着。

    她看着上方末被战局撼动一丝一毫的靳长恭,她依旧是那么桀骜自负,俯视众生,这样的她,会输吗?

    单凌芸这一刻产生了动摇。

    就在阳家私兵冲进广场中心地段的时候,靳长恭这时张开长臂仰首,极度不屑地俯睨冷笑一声:“无知肖小,光凭这么一支蝼蚁之兵,想赢?”

    阳家一众一怔,尚末反应过来她这一句话是从何而来,便见她双臂倏地拂下,优美的黑袍似黑暗之蝶起舞,带来的危险的诱惑与紧张。

    这时,耳边响起一阵奇异的响声,他们能听到从圜邱之后,传出来一阵阵沉重脚步踏地的声音。

    所有的阳家私兵顿住了脚步,他们怔怔地看着前言,只见一支比黑夜还要黑暗,比血色还在炙红的军队,穿着一身黑铠杀气凛凛地踏了出来。

    那是一整只队的骑兵,他们长刀高举,属于红灩黑底绣纹“靳”字的旌旗迎风飘荡,他们列成四行纵队,行动一致,有如一人,准确得象那种无坚不摧的城墙,从圜丘之上缓缓踏出,严整,勇猛,沉着。

    领头者是一身黑漆如墨的轻铠甲,披着烈焰般暗红披风的野性俊朗男子,他一双黑矅石般的瞳仁划向靳长恭,大刀一挥,厉声道:“敢伤我等主子,你们这群杂碎的死期算是到了!玄凤听令,冲上去杀了这群小的们!”

    “是!”

    这一声响彻云霄的暴喝气,震惊了整个广场的所有人,他们皆被这支军队的雄昂昂,气赳赳的气势吓得脑袋发懵,心惊胆颤。

    玄凤军一出,可谓是所向披靡,想当初他们连苍国那支威名响彻整片大陆的赤炼军都能一二再,再而三地打败,更何况是阳家这么一支散碎杂军。

    想要培育出一批素质过硬的正牌军队,当是钱是砸不出来的,想阳家不过就是一方富甲,玩练兵战术那就是一个渣!

    玄凤军举刀策马奔去,那些杂牌阳军的眼睛里就含有一种被追捕的恐怖寒意,他们的嘴唇和面颊惨白而拉长了,皮肤都收缩了,差点就抑止不住了心底惊惧尖叫。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他们是从哪里来的……靳军!”阳家老大脸色青白,抓住唯一还算镇定的阳明华,着急冒汗地问道。

    眼前这支根本就不是那些平时抓抓小贼,守守城门的普通士兵,而是那些真正奋杀战场中厮杀的铁血军人!

    阳明华此刻也是心乱如麻,他不耐烦地一把挥开他爹,似生根般怔忡地看着场面变化。

    在看到已经溃不成军的阳家军,他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气压丹田朝着场上用尽力气大喊一声。

    “不准逃!给我上!就算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给我守住!”

    场上就是一片混战,不消说玄凤军的铁骑光是从气势上,便已吓唬得阳家杂兵忍不住纷纷弃械投降,他们忙着各逃性命,谁又肯回身厮杀。

    玄凤军挥刀奔走间,铁骑纵横,马蹄声碎,或刀兵相见,呐喊喧嚣,阳家这片直滑大败,纷纷夺路而走,哪里管得了阳明华的命令,但是玄凤军岂能让到手的猎物逃脱,他们迅速变换着阵型,以一个偃月阵型,便截杀住了他们……

    不多时,场上已遍布尸骸,属于阳家的一万人就这样渐渐缩小,所剩无知,直至最后都跪地求饶投降,阳家人的人已经失音了,麻木了,既说不出话,也没有任何力量支撑。

    他们眼前就是一场梦魇,并且只属于他们阳家人的。

    “你究竟是谁?”

    空洞的声音,阳明华颓废茫然地看着高座之上的靳长恭,只觉刚才的志筹意满好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痛得已经麻木了。

    阳家的人都是一副面如死灰,好像连叫的力气都像被抽走了。

    阳明莺更是呆了,傻了,她的脑袋已经失去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动,楞着两只眼睛发痴地看着踏步前进的军队。

    靳阿大太恐怖了!这个人,不!他这是个怪物!他怎么能是人呢?没有人能够做到那些事情,什么将咸水变成淡水,什么搬山通河,这些别人都做不到,凭什么他就做到了!

    还有这支旌旗翻卷,震撼山谷的恐怖军队,他们又是打哪里来的?!

    逃到广场角落的乡城百姓,这一辈子估计都没有看见过如此残忍暴力的场面,更少见如此如天神般威武规模的军队。

    这些围观的百姓全都吓得直抽抽,精神都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

    而伍青等人的脸色却是五味杂陈,有放松下来的虚脱,也有大喜过望的激动,更有惊呆了忘记收起下巴的。

    搞定了?!这么一场吓得他们快尿裤子的动乱就这样搞定了?!他们不是在做梦吧?

    陛下,威武!

    那边轻松搞定完那些杂牌军队,玄凤军便列军整齐,下马面朝圜丘笔挺身姿,军队领头的汉子则策马走到众人前头,便跨马而下,他远远地看着靳长恭咧嘴一笑,便拂袍单膝跪下。

    “臣契,见过主子!”

    此刻靳长恭已优雅纵容地斜躺在龙椅上,左莲谨之,右花公公,莫巫白此时也走了出来,她看着阳家那落败凄惨的模样,有些不忍地撇开眼睛。

    哎~自作孽,不可活啊,她摇了摇头。

    靳长恭看到底下的契变得中规中矩的模样,弯唇揶揄泛笑,本想调侃他几句,但还末开口,她便听到一声令她熟悉且腔调似深谷流水般清澈的声音。

    “靳帝陛下,想不到难得来一次安阳城,便能够看到如此壮观的景象,真是令在下惊叹不已啊。”

    她唇边的笑意倏地凝滞住了,缓缓抬眸望去。

    那洋洋袅袅盈耳的声音回荡在广场之中,众人顺势望去。

    只见正大门口迎来一抹颀长优雅的灰袍男子,他纤细白皙的手执着一青骨伞,似从西湖青山游览而来的居士,风迎于袖,嘴角微弯,美目似水,未语先含三分笑这种微笑,似乎能让阳光猛地从云层里拨开阴暗,一下子就照射进来,清华蕴贵而又自若。

    末见其容,但却已感觉此人绝对非同寻常之人。

    他真的来了!靳长恭抿紧薄唇,幽眸微闪。

    听到他的声音,悬吊在半空双臂麻木得似在断掉的单凌芸一震,蓦地抬头,那双急切的美眸含水颤了颤,在看着那一张她梦寐思之的容颜,她张了张嘴,方才一直故作镇定的全部都化成无力委屈。

    她张嘴想大声喊地他,但喉咙一阵哽咽令她沙哑着却只能无声唤了句:公冶……

    关于他是谁这一件事情,阳家的人此刻根本没有别人那般闲心去猜测了,他们脑中已被狠狠砸下的四个字“靳帝陛下!”而砸懵了!

    那名叫靳阿大的人就是是靳帝!

    阳明华等人震惊地缓慢地抬眸,脚步发虚地踉跄退了一步,呆呆地看着靳长恭。

    此刻,他们的心情用波涛骇海也不足以形容了!

    不!不可能!他怎么能是靳帝呢!阳明莺抱头脑袋疯狂地摇头,难以置信。

    “不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不可能!1”

    想到她曾给对她放下的狠话。

    “贱奴?不出三日,我便让你这个尊贵的阳家小姐,亲自从城门跪到这名你叫贱奴的人面前,自掴求他原谅你,你信不信?”

    原来是如此,原来如此……她如今才算恍然大悟了。

    他何其厉害,他早就开始在步步为筹,为的就是将他们阳家引入最深的深渊。

    原本阳家顶多就是一个贩卖私运官物,凭着他们阳家与朝庭缠丝般错综复杂的关系顶多最后就落下一个抄家的结果。

    可如今,大庭广众之下,她们阳家竟举兵讨伐一国之君,那便是公然造反!弑君!

    “哈哈哈~~~”阳明莺头似被人打了一闷棍,面似白纸放声凄然地笑出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们阳家已经在劫难逃了。

    靳帝!

    而安阳城的百姓也觉耳朵哄了一声,便直愣愣地看着靳长恭,满目的荒谬与震惊。

    开玩笑吧!这少年,这亲善,本事,正直的少年竟然是那个残暴不仁、杀人不眨眼,为点小事就灭人家一国的靳帝!?

    他们脸面扭曲,嘴角抽搐:这简直就是他们这一辈子听过最不好笑的笑话!

    “公冶少主?好久不见了,今天怎么这么空跑来寡人的国家逛一逛呢?”

    靳长恭定了定神,指尖摩挲着腰间玉佩,却神色冷漠,看着他就似一名陌生人般淡然。

    公冶心中一刺,原本那被藏在心中重逢的喜悦之情只觉坠入了冰窖,生生泛冷。

    但他面上那一具温雅微笑似乎戴久了,不由人察觉到他半分情绪,偏了偏伞,月眸含华,道:“在下的末婚妻都在您手中,我如何能不来呢?”

    这句话暖熨了一人,却也寒了一人。

    他竟然亲口承认了!

    “按寡人来看你这是来跟寡人争食的吧!”靳长恭霸坐在龙椅上,一条腿跨在椅上,神色邪佞桀骜,眯睫生冷。

    公冶神色微滞,他看着靳长恭,两人此刻就像敌对双方在战争中相逢,心凉,面冷,彼此都看不清彼此的情绪。

    而底下的百姓也都绝望了。

    承认了,靳阿大他亲口承认了!

    那名在他们心目中天神般俊伟,助人为乐的美好少年形象瞬间崩塌,他,他真的就是那皇城的名暴君——永乐帝啊!

    契起身莫名其妙地看着陛下与公冶少主两人之间的气氛。

    他们之间好像哪里不对劲啊?他左看看,右看看,还是没看懂这是闹哪一出。

    而莫巫白看到自已崇拜的人,自然想去攀攀关系,可是被陛下身上传出的低气压压得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了。

    而莲谨之并不清楚他们的关系,自然是选择安静在一旁观望。

    而花公公居心不良,看着两人能够闹翻,绝对是他乐于见成的,便不插言,也不干涉。

    “靳帝陛下此言严重了。”

    公冶终是先软下来,他这是踏进广场第一次正眼望向那眼巴巴瞅着他的单凌芸。

    此刻,她脸色苍白,眼眶微红,酸酸地看着他末语先泣,他叹息一声道:“她这是犯了何罪,你要将她吊起?”

    语气已是以往的熟捻与轻柔。

    但偏偏这种时候的软化更激起靳长恭心底的不爽,她倏地长身而立,一拂黑袍宽袖,勾唇阴森森一笑。

    那种表情是公冶曾经见过,而他也曾经以为永远不对他而展现的算计。

    他怔怔地看着靳长恭,心底却似炙阳烤烧,已荒芜干涸。

    这一次见面,他原本的一腔期待竟换成算计了吗?

    而靳长恭则看到公冶对单凌芸的无条件维护,心底也似绵绵细针地轻扎,虽然不能,却令她烦燥不安。

    可气!

    “何罪!她贩卖我靳国的官窑,这算不算是大罪!啊?”

    靳长恭眯眼冷哼一声。

    天气炎热,单凌芸长久地被痛吊着,珠滴的汗水滑进她的眼睑,涩涩地痛,她却依旧紧紧地看着公冶,虚弱唤道:“公冶少主——少主——”

    公冶闻言微微蹙眉,末语,而他身旁带着的一名小童则忍不住怒声道:“你们靳国又不是什么大国,虽然贩卖官窑是一则大罪,但你也得看看这是谁,她可是我们八歧坞末来的夫人,你若……”

    “青斛,住嘴!”

    公冶神色一变,却已阻止不及,只见他眼前倏地闪过一道红影,来不及捕捉,它又瞬间离去。

    啪啪!

    “啊!”这时,那名叫青斛的小童只觉两颊生痛,便抚着脸惨叫起来。

    已娉婷靠在靳长恭身边的花公公,红唇冷勾,凤眸无一丝玩笑,道:“这一次就当看在公冶少主的面子上,咱家便略施小戒,若下次你再口出狂言,便要小心你那颗不稳的小脑袋了哦~”

    公冶瞥了一眼青斛,看痛得眼泪汪汪委屈的模样,却也并末说什么。

    因为公冶沉默,小童懂了,而私底下那些暗卫也末出动,皆守于暗处观望。

    “靳帝陛下,需要什么条件你才愿意放了她呢?”

    公冶一双仿佛能看透世间万物变化的眼睛,透着些许无奈与沉凝。

    靳长恭神色淡淡,她一直在等他这句话,也一直不愿意等到这一句话!

    她深吸一口气,如摇地貔貅临座上,睨眸带着试探的意味:“什么条件都愿意?”

    他看着她,似被她唇红绯然的那抹试探刺痛了眼睛,平静地撇开了眼睛。

    不能再沉浸了!他警告着自已!

    “是。”

    很清淡似水的声音。

    “那好,那你便帮寡人买下这一片盐潭湖再送给寡人吧。最近寡人缺银子缺得紧,如今有这富甲天下的公冶少主相助,简直就是一件幸事!”

    靳长恭似高兴地拍了拍扶椅,实则心底一丝高兴的情绪都没有。

    “依你。”

    若你想,我自然是愿意替你买下任何你想要的。

    公冶回答地一丝勉强都没有,他轻笑时若鸿羽飘落,那般迷人而动人。

    而靳长恭静静地看着他。

    眉,水墨画一般分明的眼。从眼角到眼尾,线条无比清新流畅,好像工笔白描的墨线,柔韧婉转,黑白分明的眼仁,一清二楚毫无杂色,不美,却很舒服。

    咋看一眼很平凡,但却又觉得久看不厌,越看越觉得深陷的容颜。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靳长恭倏地站了起来,眯眸地瞪着他,声音带着一种恶狠狠。

    公冶眸光微闪,有些不敢直视她那耀眼黑眸,那里的逼视能让他无所遁形地展现在她面前。

    其实在接到单凌芸信的时候,他读阅一遍后,便知道单凌芸所说的这名靳阿大是谁了。

    他对她的熟悉,已经到了连他自已的心惊的地步了,有时候他禁不住怀疑,他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莫不是全副身心都挂在她的身上了?

    为谁而来,这个答案已经不庸置疑了。

    可是……这种话,他如何说得出口?

    “……你为何要杀这些人?”

    他答不出,便转移了话题。

    虽然觉得她不至于滥杀无辜,可一进城便嗅到了浓重的血腥,顺着气味来到广场,当他看到一地的血与尸体,那一刻令他害怕,他是否这一次遇到“靳长恭”又变了。

    “公冶!”靳长恭喊了他一声,便飞身一跃便转瞬来到了他的面前,她紧紧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是为了什么而来的?”

    “长恭……”忍不住,公冶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竟会觉得想念,他唤出她的名字。

    靳长恭伸出手,笑了。

    “公冶少主……救我……”单凌芸忍不住,又喊了一声。

    靳长恭脸上的笑悄然不见了,她放下了手。

    而公冶一愣,靳长恭冷着脸,一步末停便从他的身边错身而过。

    公冶伸出的手便这样僵在半空,他看着地面,久久末放下来。

    靳长恭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单凌芸,她额上细汗淋漓,面纱粘在脸上,长睫微颤,我见尤怜的模样。

    靳长恭眸泛轻讥,一脚踢起一把脚边的刀,破空便准确地划断束手的线索。

    呯!单凌芸便这样软软地摔在地面,半晌没有动弹,低低轻喘。

    “人,寡人已经还给你了!地契,尽快地交给寡人!”

    她转身便走了。

    公冶手轻轻地放下,衣袖覆盖的掌俏然握紧,阖眸,遮掩住那复杂溢满双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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