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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抱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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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这里等我,我离开一下,很快回来。”穆希晨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递给她,“这个交给你防身。”

    说着,他又把手机递给她,“有灯光照明,你会方便一点,注意周围的情况,有什么事就大声叫我,我不会离开太远。”

    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你去吧,快点回来。”

    他摸了摸她的头,“我会很快回来,别担心。”

    秦唐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拿着他的手机,看着他的身影远去,说实话,她刚开始挺担心他抛下自己,一去不复返的,可是想想他着陆之后不辞辛苦地来找她,还背着她走了那么远的路,并且将西装外套和矿泉水都留在这里,她又不担心了,她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冷风呼呼地吹,时不时有沙子扑到她脸上,她难受地甩了甩头,将沙子抖落。沙漠里的夜晚,真的很冷,她怀疑现在的气温不到十度,她即使穿着穆希晨的外套,身体蜷缩成一团,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周围黑漆漆的,独自一人待在这里,她心里还是有点害怕,时不时拿手机照一下远方,看穆希晨回来了没有。

    突然,她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好像什么东西在沙粒上爬行,一阵阴冷的危险感顿时袭来,她紧张地抓紧匕首,快速用手机扫射四周,右手边,距离她不到十米的地方,一条长约一米的花蛇迅速摆动尾部朝着她爬行过来,它的尾部摆动很快,并且发出响亮的声音,秦唐脑子里猛地窜出一个词语——响尾蛇!

    她吓得脸色惨白,缓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牙齿紧紧咬着自己的唇,才没有叫出声来,她曾经看过《动物世界》研究响尾蛇,说它们只要不是被逼入窘境或受到威胁,它们一般会尝试逃走。响尾蛇往往都是在被惊吓或愤怒的状态下咬人,所以,千万不要尖叫,以免惊吓到它。

    秦唐僵硬地站在那里,手指紧紧握住匕首,一动都不敢动,双眼紧紧地盯着那条越爬越近的毒蛇,这条响尾蛇很奇怪,它既没有逃走,也没有发动攻击,而是突然在距离她四五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小小的脑袋缓缓地扬了起来,嘴巴张开,露出几颗尖利的毒牙,让人毛骨悚然。

    她脑子一片空白,身体紧紧贴着石壁,双腿发软,都快站立不稳,恐惧将她整个人笼罩着,她从小到大,最害怕的就是毒蛇啊!

    突然,那条蛇又开始爬行了,这一次,它的速度很快,好像下一秒就会扑上来攻击她,她再也遏制不住自己的恐惧,手指颤抖,左手拿着的手机一下子掉落在地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就在这时,毒蛇竟然腾身一跃,朝着她飞扑过来!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她惊恐地尖叫,发疯般挥舞着右手的匕首,“咔嚓”一声,锋利的刀刃误打误撞地砍中了响尾蛇,蛇头一下子飞了出去,一股鲜血从断裂的蛇身上飙了出来,喷洒到她身上,脸上,接着,蛇身啪叽落在地上,尾部还在不停地蠕动,发出微弱的声响。

    秦唐吓得面无人色,双手死死地抓着匕首,惊魂未定地望着地上蠕动的蛇身,就在这时,飞落在她脚前的蛇头突然张开嘴,猛地朝她脚踝扑来!

    她全部注意力都落在蛇身上,根本没有料到脱离身体的蛇头还会发起攻击,眼看蛇头就要咬上她的脚,一道人影飞快地冲来,一脚将蛇头踢开,蛇头飞出老远,滚落在沙漠里,再也不动弹了。

    秦唐这才知道自己差点被那颗脱离身体的蛇头咬伤,吓出了一身冷汗,转身看着又救了她一命的穆希晨,他眉头紧蹙,头发稍稍有些凌乱,额头上还挂着汗珠,一看就知道他跑得很急,他一定是听到了她的尖叫声,所以匆匆赶了回来。

    她心情复杂地说了一声“谢谢”。

    他抬手将她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见她并未受伤,英挺的眉头这才舒展开,说道,“没事就好。等我一下,我去把东西拿回来。”

    东西?什么东西?她疑惑地看着他再次离开。不过,这一次他很快就回来了,怀里抱着一捆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干树枝。

    这些干树枝,树桩看起来都快腐烂了,指不定在沙里面埋了多少岁月,亏他还能将它们挖出来,她不得不佩服他很厉害。

    更让她佩服的还在后面。

    穆希晨熟练地将干树枝架了起来,然后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取出一颗子弹,先将弹丸拔出来,倒出三分之二的发射药,撒在干燥易燃的树枝上,接着,他从裤兜掏出一只破烂的丝袜,将丝袜撕成条,塞进了弹壳空出来地方,然后推弹壳入膛,用枪口贴近撒了发射药的引火物射击,“轰”地一声,干树枝燃烧起来了,火光映照,四周渐渐变得亮堂起来。

    秦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燃起了火堆,又看着他将剩下的丝袜,不,已经不能称之为丝袜了,应该叫布条才对,总之,他将它重新塞回了口袋,然后就抓起地上的毒蛇蛇身开始用匕首处理起来。

    “请问……”她举起手,弱弱地开口,“你为什么要把丝袜塞进弹壳里面呢?”

    穆希晨干脆利落地将蛇皮扒开,然后用匕首将蛇肉叉起来,放到火堆上烧烤,淡淡道,“将布条塞入弹壳,是为了方便引火。”

    “所以你就把我那双丝袜收了起来?”那双丝袜,就是她之前穿在脚上的那双,没想到他居然将它收了起来,感觉好奇怪啊……

    “嗯,以防万一。”他突然抬头看她,表情凝重,“任何物品都有它的利用价值。如果没有这双丝袜,我又找不到干草和纸张这样的引火物,那我就只能从我们的衣服上撕下布条。”

    秦唐由衷地感叹,“你好厉害啊,就好像以前在沙漠上生活过一样。”

    火光印在他的眼底,一下下窜动,他英俊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薄唇微微一抿,说,“三年前,我在撒哈拉沙漠里待过半个月。”

    她吃惊地说道,“你真的在沙漠里生活过啊?可是,你去撒哈拉沙漠做什么?旅游吗?”

    火光之下,他的面色渐渐冰冷,就像沁着一层寒霜,声音略显低沉地说,“不是。”

    她好奇地追问,“那是因为什么?”

    他抬眼看她,目光幽深,“为了寻找一个人。”

    她一愣,突然反应过来,他寻找的那个人,应该就是珠珠吧。

    她突然有些触动,珠珠失踪六年,他便找了珠珠六年,就连条件艰苦的撒哈拉沙漠都去过,他为了寻找珠珠,足迹遍布大江南北,五湖四海。如果她是珠珠,她一定会对他做的事情充满了感动,可惜,她不是啊,除了感动之外,她还有些忧伤,有些烦闷。

    蛇肉烤熟了,阵阵香气飘散在空气里,烤出的油脂滴到火里,发出滋滋声。

    穆希晨将蛇肉凉了一会儿,递到她面前,说道,“小心一点,别烫到。”

    她迟迟不敢伸手,“我……我怕蛇,不敢吃……”

    “你就把它当成鸡肉或者鱼肉,不要想那么多。”

    蛇身的皮被扒掉了,早就烧成了灰,蛇肉也被烤得焦黄,已经看不出来这是蛇,她犹豫不决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蛇,最终鼓起勇气接过了蛇肉。

    他见她眉头拧成一团,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不由好笑地弯了弯唇角,温声道,“闭上眼睛,咬一口,把它想象成你喜欢的食物。”

    若是平时,别说吃蛇肉了,就算看到蛇,秦唐都会瘆得慌,可是现在她已经饿得头晕眼花,为了活着走出沙漠,为了见到家人,她必须吃!

    她将手中的蛇肉想象成烤鸡腿,烤鸡翅,不断地催眠自己,然后心里一横,猛地一口咬住蛇肉,撕下来一小块。她赶紧闭上眼睛,胡乱嚼了两口,匆匆吞下。

    艰难的第一步迈了出来,后面就顺利多了,她渐渐放松下来,不再抵触。没有盐,没有调味料,蛇肉其实并不是那么好吃,但是现在她也顾不了那么多,饿极了,能有东西吃已经算走运了。

    干柴的数量有限,就算穆希晨尽量省着用,到了半夜,干柴也已经烧完了。只剩一点点火光了。

    穆希晨眉头微微一蹙,低头看了看趴在他怀中沉睡的小女人,她身体蜷缩着,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衬衫,偶尔怕冷般颤抖一下。

    他将她抱得更紧一些,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暗沉沉的,大概才凌晨两三点,他也得休息一会儿,养足精神,明天才好赶路。

    劈啪一声,火光最后亮了亮,然后彻底熄灭。

    黑漆漆的夜里,一片寂静,背靠着大石而坐的两人相拥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穆希晨顷刻间清醒过来,蓦然睁开双眼,凌厉的视线扫向前方的沙地,同时打开手机电筒,将灯光射向那边。

    原本平坦的沙地,竟然缓缓地隆了起来,形成一条类似于波涛一样的痕迹,地下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靠近,穆希晨突然想到什么,心脏猛地一跳,赶紧拍了拍秦唐的脸颊,低声叫她,“珠珠,醒一醒,快醒一醒!”

    由于夜里太冷,秦唐睡得也不是很沉,很快就惊醒过来,睡眼惺忪地说道,“发生什么事了?”

    “快,爬到这块石头上面去!”

    穆希晨没时间解释,将她抱了起来,往上托起她的身体,她一愣,快速抓住石头边缘,奋力往上爬。

    躲在黄沙底下,朝着他们靠近的东西似乎察觉到他们的举动,突然加快了速度,身体与沙粒摩擦,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更加响亮,秦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登时吓得差点摔下去,我的妈呀,沙地怎么突然隆起一个包,那个包还在以非常快的速度向着他们这边袭来,一眼望去,还以为是钻地的土行孙躲在地下快速前行呢!

    “快,上去!”

    眼看那个东西距离他们越来越近,响声越来越大,穆希晨脸色微变,手上猛地用力一推,秦唐随之往上一扑,终于手忙脚乱地爬上了大石头。

    她意识到能让他大惊失色的东西一定很危险,连忙伸出右手,“穆希晨,快点上来,我拉你!”

    话音刚落,穆希晨已经从沙地上纵身一跃,身姿矫健敏捷地跳上了石头,并且抱着她快速往后躲,她还没来得及感叹他身手厉害,就看到一个什么东西突然从地底下窜了出来,将黄沙扬得到处都是,她听到它发出“嘶嘶”的难听的声音,紧接着,它就朝他们喷射出一股黄色的液体。

    “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穆希晨抱着她在宽阔的石头上滚了两滚,避开了那些液体,液体洒落在石头上,石头立刻发出“兹兹”的声音,就像被液体融化了一般。

    秦唐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块被液体侵蚀的石面,那里距离他们不到五公分啊!

    “那是什么东西啊?”她心惊胆战地抓着他的衣服,望着那个在星光下高高昂着身体,长得有点像蛇,却又没有头的危险生物。

    穆希晨将她牢牢护在身下,面色凝重地望着那个在星光下蠕动身体的大家伙,一边将右手伸向腰间,握住了手枪,一边压低声音解释。

    “如果我猜的没错,它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死亡之虫,也叫沙虫,这种蠕虫极为危险,传说它不仅能吐出一种像硫酸一样的黄色腐蚀性唾液,还能够在瞬间产生强大的电流,足以将一头成年骆驼电死。”

    秦唐看了一眼被腐蚀的石面,后怕得直冒冷汗,她惶恐不安地望着前方那个大蠕虫,它突然动了,朝着大石头移动过来。

    她双眼死死地盯着它,害怕得连呼吸都快忘记了,就在这时,穆希晨突然搂着她再次翻滚,同时抬起右手,将枪口对准了那个大家伙的脑袋,“砰”地一声枪响,沙虫发出难听的嘶吼,发了狂一般扭动着身躯,口中不停地喷出黄色唾液。

    “抱紧我!”

    穆希晨厉声低吼,左手紧紧抱着她,不停地翻滚,堪堪避开那些致命的腐蚀性液体,右手举起手枪再次射击,“砰砰”两枪过后,沙虫发出尖锐难听的嘶吼声,身体猛地往石头这边一扑,穆希晨当机立断,抱着秦唐终身一跃,跳下大石,几在同时,背后响起“轰隆”一声巨响,那个石头,被强烈的电流击中,竟然裂开了一条缝!

    紧接着,又是“轰”的一声响,好像什么东西砸落在地上。

    夜空,突然安静下来。

    秦唐瑟瑟发抖地依偎在穆希晨怀里,心有余悸地望了一眼身后的石头,要是他的动作再慢一点,他们俩就会被电流击中了!老天,没想到那个传说中的恐怖生物,竟然真的这么厉害!

    又过了几秒,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

    她战战兢兢地说,“那个东西……应该已经死了吧?”

    穆希晨宽厚有力的手掌在她肩上按了按,低声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一眼。”

    她立刻抓住他的衣服,害怕地说道,“我……我跟你一起过去。”周围黑漆漆的,她真害怕再钻出来一条死亡之虫。

    他握紧她的手,“好,你跟在我身后。”

    她紧张地抓紧他的手,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不敢到处乱看,听他说“没事了”,她才从他身后探出脑袋,望向前方。

    只见那条攻击他们的沙虫一动不动地躺在沙地上,它将近两米长,通体红色,长得有点像牛肠,比男人的手臂还粗,它眼睛、鼻孔和嘴的形状很模糊,要不是它的脑袋上有三个枪口,秦唐乍一看,还无法具体辨识其头部和尾部,总得来说,这家伙长得挺丑的,好像从科幻片里面出来的怪物一般。

    虽然它已经死了,秦唐对它还是有些畏惧,不敢再多看,转头面向穆希晨,心有余悸地说道,“还好你认识这个东西,提早防备,不然我们俩可就凶多吉少了。”

    穆希晨冷静地看着沙虫的尸体,说道,“以前听喜欢冒险的朋友提起过,他说他在蒙古戈壁沙漠遇到过沙虫,还险些被它弄瞎了眼睛,好在有手枪傍身,才得以死里逃生。”

    秦唐不可思议地睁大眼,喃喃道,“我以前还以为那些离奇的传说都是假的呢,没想到有些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说,“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未知的事情还有很多。”

    夜风袭来,冷得瘆人,她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将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紧一些,她无意间摸到西装口袋,脸色骤然一变,“糟了!”

    他转头看她,关切地问,“怎么了?”

    她满脸焦急之色,“矿泉水,放在口袋里面的矿泉水不见了!”

    穆希晨冷静地说道,“别着急,应该是落在石头上面了,我上去找一找。”

    “嗯,你小心一点。”

    关切的话脱口而出,他和她同时一愣,然后,他微微一笑,心情很好地抚了抚她的头发,温声道,“原来,你这么关心我?”

    她又羞又恼,飞快避开他的手,咬着牙道,“你别搞错了,我怎么可能关心你,我是担心你出了事,没有人保护我!”

    他轻声笑,“总之,就是担心我。”

    “你——”她不知如何反驳,恼怒地瞪了他一眼,“还不赶紧上去找矿泉水,没有水,我们俩都会死在这里的!”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神色变得凝重,双眼深深地望着她,犹如宣誓一般郑重地说,“珠珠,我不会让你死,相信我。”

    她羞恼地跺了跺脚,“你关注的重点错了好吗?麻烦你赶紧上去找水啊!”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身姿矫健地跃上大石头,她站在下面,眼巴巴地望着他的身影,着急地说道,“怎么样,找到了吗?”

    他没有回答,背对着她,弯腰捡起什么东西,然后又从石头上面跳了下来,她赶紧走上前,看到他手里拿着的是矿泉水瓶,只是,矿泉水瓶沾染上了沙虫喷出的腐蚀性液体,已经被腐蚀了一半,瓶子里面的矿泉水也已流失大半,只剩下瓶底还有一点。

    她刚想说什么,他突然抬起手,将仅剩的一点矿泉水倾倒出来,水一流到沙子上立刻被沙子吸收,她急得跳脚,“你干什么呀?为什么把水倒掉?”

    他抬眸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道,“这些水已经被腐蚀性液体污染,不能喝了。”

    她一下子愣住,然后露出茫然彷徨的表情,喃喃道,“怎么办,我们现在一滴水都没有了,我们真的能走出沙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