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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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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葛夜深深地看了侍女一眼,又看向床上的大君。

    一开始,在看到满地汤汁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居然是楚芊芊在药里动了手脚被大君发现,所以大君才摔了汤碗,而为了不让打草惊蛇,故意叫侍女顶下罪名。

    若果真如此,大君会否认为楚芊芊是受他的指使,而来陷害他的?

    很快,诸葛夜又摇了摇头,大君的表情不像在撒谎,而且他也不该怀疑楚芊芊。

    大君的身子动了动:“水。”

    诸葛夜倒了一杯温水,半抱着大君给他喂服。

    待到大君喝完,诸葛夜又拉过枕头给他靠背。

    这一拉,一个锦囊掉在了地上。

    上官若好奇地拾起:“什么呀这是?”

    随手打开一看,嫌弃地瘪了瘪嘴儿,“头发?你把你一根头发藏的这么好干吗?谁的啊?”

    大君吸了口凉气:“谁把这玩意儿放我枕头底下的?”

    上官若放在鼻尖闻了闻,随即嘁了一声:“少装蒜了!一股女儿家的清香!父亲!说!你是不是找小妾了?”

    大君一张冷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谁找小妾?没良心的!肯定是谁收拾东西不小心给丢我这儿了!”

    语毕,夺过那锦囊丢进了一旁的炉子里。

    陈慕倾快要气炸了!

    那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楚芊芊头上扯下来的头发,却被大君这个笨蛋给一把火烧了!

    虽说之前他曾接触过楚芊芊,可那时他不知道有这么个神奇的法子啊!

    好不容易知道了,苦肉计把这位神医给骗过来了,又声东击西把诸葛夜给支走了——

    弄这么一根头发他容易么他?

    再等下一个阴日阴时,谁知还有能不能这么顺利了?

    啊啊啊啊!

    陈慕倾直接气晕了!

    ……

    一路上,诸葛夜都闷不做声。

    他觉得大君很奇怪,连带着身边的人也透着一股子古怪。

    那个故作惊吓的侍女就不说了,大君自己……

    他几时学人家把头发丝儿给放锦囊里压着睡了?

    这么儿女情长的事儿,他做起来不害臊?

    别看大君一口咬定那锦囊不是他的,可在诸葛夜眼里,这分明是一种掩饰心虚的借口。

    就连诸葛夜都有些怀疑大君是看上哪个女子了,只不过碍于上官若不好意思公布于众。

    是的,上官若明确告诉过大君,不许找小老婆。

    所以,大君要求诸葛冥一心一意待上官若其实不算苛刻,他自己本身也只有大妃一个妻子。

    带着浓浓的困惑,诸葛夜回了毡房。

    楚芊芊许是累了,睡得十分香甜,半条腿都掉出床外了也没察觉。

    诸葛夜把她娇娇柔柔的身子抱进床内,她面如芙蓉、睫若蝶翼、唇似凝脂嫣色,一呼吸,隐隐露出一截丁香小舌。

    似是梦到诸葛夜来了,迷迷糊糊地钻进了他怀里。

    诸葛夜轻笑一声,把她盘在他腰上的腿拿下来。

    不一会儿,她又盘了上去。

    诸葛夜无可奈何地亲了亲她柔软的唇瓣,一股清甜的气息在唇齿间细细蔓延开来,他忍不住含住吸允了良久。

    楚芊芊现在能在睡梦中回应他了。

    这么一回应,险些又叫诸葛夜停不下来,直到隔壁传来上官若一声十分“痛苦”的哎哟,诸葛夜才嘴角一抽,放开了楚芊芊。

    上官若从门缝儿里眨了眨眼,得意一笑,蹑手蹑脚地躺回床上了。

    诸葛夜怕她再捣乱,索性隔空点了她睡穴。

    上官若灰溜溜地跑去见周公了。

    诸葛夜把楚芊芊抱进怀里,从嫣红的唇到如玉的锁骨,再到饱满的温软与绯珠,细细亲吻了一遍,亲到后来,险些控制不住,才依依不舍地拉过被子裹紧了她。

    “芊芊。”

    他轻轻唤了一声。

    楚芊芊太困了,梦里,应了他一句“什么事儿啊?”

    其实,嘴上没讲出声。

    诸葛夜接着道:“你昨天传信给我,让我务必到莹心堂,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啊?”

    楚芊芊:“是啊,我想告诉你,那个……其实,我……我不是真正的楚芊芊,真正的楚芊芊在五年前就死了,我是欧阳倾,我占了楚芊芊的身子。”

    这话,也是在梦里回的,现实中,根本一丝声音都无。

    诸葛夜捏了捏她粉嫩的脸蛋:“算了,你睡吧。”

    给楚芊芊掖好被角后,诸葛夜走出了毡房。

    他护送大君入营地,当然不只是担忧大君的病情,大君带来的十万铁骑,以最快的速度包围了皇城,年四爷的旧部一看大君要与皇上开打,狗腿似的与大君取得了联系。

    现在,两大军合并,情况于大周皇朝而言,十分、十分地不利。

    他虽恼怒父皇对大君痛下杀手,可到底不愿意父皇辛辛苦苦夺来的皇位被旁人给缴了去。

    “太子殿下!”一名侍卫拦住了诸葛夜的去路,“那边是兵器库,请殿下止步。”

    兵器库之于兵者,就像账本之于店铺,没有哪间铺子愿意把自己的私账暴露给别人看,尤其是同行。

    可诸葛夜就是冲着兵器库来的,眼下哪儿有无功而返的道理?

    “大君卧病在床,恐不能打理军中事务,孤代

    能打理军中事务,孤代替大君巡视一番,怎么?有意见?”

    他不咸不淡地讲着一件仿佛理所当然的事,侍卫为难地低下了头:“可是……统领吩咐过,除大君之外,任何人不得接近兵器库。”

    诸葛夜眯了眯眼,早在父皇世宗的时候,大君便变相地把军队交给他了,其中,可没有不许他巡逻兵器库的说法儿……

    心思转过,诸葛夜一脚踹翻了侍卫!

    “连孤也敢拦,找死!”

    侍女被踹得四脚朝天,脸一歪,晕了。

    诸葛夜大踏步朝前走。

    又有几名侍卫上前拦住他,全都被他踹趴在了地上。

    等他终于抵达兵器库,伸手挑开了帘子时,一道凛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了。

    “殿下!”

    来的是副统领。

    副统领健步如飞地来到诸葛夜身前,抱拳行了一礼,道:“启禀太子殿下,大君受伤后,军中事务一应交由统领大人定夺了,统领大人有令,任何人,包括我在内,都不得接近兵器库,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诸葛夜回想了一下自己看到的东西,若他没眼花,那应该是三辆炮车。

    大君是他一路接入京城的,之前,他连炮车的影子都没见着——

    而一夜之间,兵器库里竟多出了三辆炮车。

    年四爷的旧部只口头归顺大君,却还没有实质性的来往,这些炮车绝不可能是他们送的。

    唯一的可能便是,铁骑携带了炮车的组件,昨晚才完整地组装起来。

    大君带兵入关,真的只是为了接回上官若吗?

    为什么他有种,接上官若是幌子,攻打京城才是目的的感觉呢?

    若真是这样,那把大君迎入京城的他,可就变成卖国贼了!

    诸葛夜出了一身冷汗,决定找大君问个明白。

    巧的是,陈慕倾被大君的愚蠢给气晕了,这时,的确是大君在线。

    大君听完诸葛夜的话,非常诧异地皱起了眉头:“竟有这事?”

    诸葛夜眨了眨眼:“你不知道?”

    大君拨浪鼓似地摇头:“我怎么可能会带大炮入关?”

    炮车是个危险得不能再危险的东西,带它入关,基本就是想诸葛冥宣战了。他想要回若儿不假,可夜儿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他干嘛要把夜儿的天下给搅了?

    诸葛夜半信半疑地看着大君。

    大君派侍女去叫统领,统领巡防未回,前来复命的是副统领,也是刚刚拦住诸葛夜的人。

    “军中何时多了炮车?”大君不待副统领行礼便开门见山地问。

    副统领扫了诸葛夜一眼,正色道:“昨日。”

    大君忍住虚弱,抡起一个茶杯就砸了过去!

    茶杯砸中副统领的额头,哗啦一下弄出了一血窟窿。

    血光四射的瞬间,大君冷如寒冰的话也在屋子里存存爆裂。

    “我几时许你们弄炮车了?找谁弄的?”

    副统领顶着满头鲜血,古怪地看了看大君:“是……是您下令弄的啊。我……听见您跟统领大人的话了。”

    省略了“不小心”三个字。

    这么机密的事情,不该捅到他耳朵里,谁让他半夜如厕,恰巧碰见大君与统领在密谈呢?

    大君一点印象都没有,又操起一个茶杯砸了过去:“混账!混……混账……东西……我几时……下这种命令了?我……我……咳咳……”

    大君气得整个人都哆嗦成了一团。

    诸葛夜冷静地看着这一切。

    不多时,统领回来了。

    统领一进门,第一件事便是拔剑杀了副统领。而后跪在地上,双目发红道:“大君赎罪!小的不过外出巡防几日,属下便做出了此等欺上瞒下的事!属下已经问过了!这厮勾结年四爷的旧部,把炮车偷偷运进了我们营里,好叫太子殿下发现,从而与我们心生间隙啊!”

    说着,他还从怀中掏出了年四爷与副统领秘密交易的书信。

    诸葛夜不认得年四爷的字,无从辨认真假,不过年柯的印鉴他倒是认得,的确一般无二。

    难道说……真是这个副统领私藏了炮车?

    为什么……他觉得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呢?

    待到统领退下后,诸葛夜也准备告退。

    大君叫住了他:“我伤口流血了,你帮我换药。你们几个,出去。”

    最后一句,是对屋子里的侍女与侍从说的。

    几人恭恭敬敬地退下。

    当屋子里只剩这对祖孙时,大君暴躁的情绪迅速安定下来了。

    “夜儿。”

    他朝诸葛夜招了招手。

    诸葛夜会意,在他身边坐下。

    大君摊开诸葛夜的掌心,颤抖着写下了几个字:“我怀疑,有人冒充我。”

    诸葛夜眉心一跳:“外公!”

    大君眼神示意他淡定,又写道:“保护若儿。”

    如果那人能够冒充他给军中下令,难保不会冒充他……伤害若儿……

    他这一生,什么都放得下,只有若儿,他舍不得让她受一点伤害!

    诸葛夜点了点头。

    ……

    诸葛夜回到楚芊芊的毡房时,楚芊芊已经出去了。

    药材没了,她回城里买药,本想跟诸葛夜打声招呼,听说他在陪大君处理军中要务,她便先行离开了。

    。

    皇上貌似要与大君开战了,京城一片混乱,往常繁华络绎的大街而今凋零如花谢,偶有三两个贩子路过,还是清了货准备逃往别处的。

    楚芊芊走在脏乱不堪的大街上,一个瘦小的黑影如飓风般撞进她怀抱。她倒退两步,看清了对面的孩子。

    孩子很瘦很小,福身,战战兢兢地道了歉,随即一脸焦急地跑开。

    楚芊芊却单手一抓,将他提了起来:“钱袋还我!”

    小男孩儿一怔!

    楚芊芊伸出手:“钱袋啊,快还给我!小小年纪,做什么不好,学人家偷东西!”

    小男孩儿咬唇,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但还是把钱袋还给楚芊芊了。

    楚芊芊走后没多久,巷子里传来小男孩儿低低的抽泣声。

    楚芊芊找过去一看,就见小男孩儿抱着一具发臭的尸体,闷声痛哭。

    而这时,楚芊芊才发现小男孩儿只有一条胳膊,另外一个袖筒是空的。

    “她死了。”

    楚芊芊轻声说。

    小男孩儿哭着不说话。

    这孩子,跟小宝差不多年纪,楚芊芊看着他,心里有了一丝丝难受:“你家人呢?”

    小男孩儿哭得越发厉害了。

    楚芊芊叹了口气,又问:“他们不要你和你娘了吗?”

    小男孩儿点头。

    阿远看不过眼了,从屋顶落下,行了一礼道:“最近逃难的人很多,他家人,应该是顾不上他们母子。”

    楚芊芊把钱袋递到小男孩儿手上:“拿去安葬你母亲吧。”

    小男孩儿猛地抬头,一张脏兮兮的脸上,一双明若清泉的眼睛星子般闪耀着。

    楚芊芊摸了摸他脑袋,对阿远道:“你帮他找个棺材铺,安葬完他母亲后,再把他送去普陀寺,他人小,力气不小,做不成沙弥,打打杂还是可以的。”

    “可是才人你……”阿远不放心。

    楚芊芊指了指对面的药店:“我在那儿等你。”

    语毕,转身。

    “夫……夫人。”

    楚芊芊回过头,微微一笑:“怎么了?”

    小男孩儿如见着春光在眼前一朵朵绽开,也如见了阳光在头顶一丝丝打来,被温暖包裹着的身子轻轻一颤:“容柒……多谢夫人。”

    ……

    楚芊芊走进药房,挑选完药材后便要了一个房间歇息。

    这是一个供达官贵人等候看诊的休息室,收拾得还算干净,楚芊芊打了个呵欠,准备合衣躺下。

    突然,一道明艳如火的身影来到了她的面前。

    楚芊芊警惕地站起身:“你是谁?”

    那人摘下了幕篱。

    楚芊芊只看了一眼,便嘭的一声跌在了床上!

    “你……你……”

    欧阳倾点了点头:“是,是我。”

    楚芊芊的血液都仿佛凝住了,浑身动弹不得,只睁大清润的眼,死死地盯着她。

    欧阳倾淡漠地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看到你自己,有这么可怕吗?”

    这不可怕还有什么可怕啊?

    一个死了十几年的人,灵魂都转世了,肉身居然还在!

    “你是谁?”楚芊芊捏紧的宽袖中的匕首,一个跟她长得很像的人?还是用灵魂占据了那副身子的人?

    欧阳倾优雅地拢了拢宽袖,神色无波道:“别骗你自己了,你知道我没撒谎。”

    “可是你……可是你……”楚芊芊忍住心头惊悚,走到她身边,一把摸向了她耳后。

    没戴人皮面具,这张脸……是真的!

    年四爷也与世宗长得一模一样呢,真脸又如何?谁能确定她是本人?

    欧阳倾一把扣住楚芊芊的手,楚芊芊的匕首掉了出来。

    楚芊芊面色一变!

    欧阳倾拾起匕首,朝自己的掌心扎了下去。

    “啊——”楚芊芊疼得绷紧了身子!

    不过,欧阳倾再扎第二下的时候,她没感觉了。

    扎第三下,她又痛得发抖。

    在欧阳倾扎第四下时,楚芊芊已经疼得毫无血色了。

    楚芊芊捉住她的手,气喘吁吁道:“停!”

    欧阳倾把匕首还给了楚芊芊,至于那只被扎得血肉模糊的手,她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这回信了?”

    能不信吗?

    楚芊芊惊魂未定地坐在了床头,想起之前感受到的胸口疼痛,喘息着问:“你受伤了?”

    欧阳倾淡淡地“嗯”了一声:“放心,我死了你也不会死。”

    楚芊芊就道:“但我会疼。”

    欧阳倾倒了一杯茶:“偶尔吧,不是每次都能感应到。”

    照你这么不爱惜身子的做派,我要是次次能感应,还不被折磨死?

    楚芊芊终究是看不过眼她的伤势,从包袱里取了药水与棉球,给她仔细清理了一遍。

    这过程,应该很痛。

    但她没感应到。

    真好!

    “你身上的伤呢?给我看看。”

    “不必了。”欧阳倾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坐下。

    楚芊芊古怪地看着前世的自己,说不清心中什么感觉:“你……我……那个……怎么回事啊?”

    欧阳倾面无表情道:“我有一魂一魄,其余的,都在你身上。”

    这么说,她是本体了!楚芊芊眨了眨眼:“那……我前世忘记的事,是不是在你的

    不是在你的记忆里啊?”

    欧阳倾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如隔了万年。

    楚芊芊心脏一缩:“干嘛这么看我?”

    欧阳倾依旧是面色不动:“嗯,是。”

    楚芊芊眼睛一亮:“那……我忘记什么了?是不是世宗陛下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欧阳倾一掌将她打在了地上。

    楚芊芊不明白,一句十分平常的话为何惹怒欧阳倾到不惜对本体出手的地步?本体若是死了,欧阳倾也讨不到什么好的。

    “咳咳……”楚芊芊的嘴角溢出了一丝血迹,“你……你干嘛要打人啊?还下手这么重!”

    欧阳倾死死的看着楚芊芊,眸光仿若从幽冥地狱传来,让人瞬间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楚芊芊朝后挪了一步:“你别过来!再过来的话,我对你不客气了!”

    欧阳倾冷芒一扫,坐回椅子上,怅然若失道:“只怕有一天,你会怪我方才下手,不够重。”

    “疯子!”楚芊芊瞪了她一眼,握住匕首起身,站在了离她三米之遥的地方:“你来找我,总不会是想跟我相认吧?”

    欧阳倾摇头。

    楚芊芊又道:“那你到底有什么事?”

    欧阳倾道:“我来告诉你,那个戴斗笠的男人,就是大君。”

    ------题外话------

    小宝三天没召见摄政王了,摄政王一脸阴沉地走近御书房,正好听到大臣与小宝的谈话。

    兵部尚书:“皇上,摄政王打了胜仗,漠北进贡了一颗千年珍珠!”

    小宝:“给容柒送去。”

    水师总督:“皇上,摄政王治理了水患,百姓不眠不休,织了一匹极光锦。”

    小宝:“给容柒送去。”

    医女:“皇上,太后娘娘刚生下一个小公主。”

    小宝:“给容柒送去……啊等等!这个不能送。”

    摄政王的薄唇勾出一丝危险的笑意:“传本王旨意,梅家长女梅仁耀,温柔端正、知书达理,与容国师乃天作之合,即日起,嫁入国师府!”

    ——

    (摄政王:曦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