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小说网 > 花醉三千 > 【314】不离不弃【大结局】

【314】不离不弃【大结局】

作者:(醉君怀,篡心皇后)素子花殇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总裁爹地,妈咪9块9!

一秒记住【零点小说网 www.ldshu.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锦弦根本没有想到,等他意识过来想避,胸口已是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

    锦弦皱眉,垂眸望去。

    在他的胸口,一枚发簪深深刺入,发簪的尾部被铃铛的手紧紧攥着,纤细的手指因为用力,指节森白弛。

    她竟然......

    锦弦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愕然抬眸,看向铃铛嗄。

    铃铛喘息着,眸中染上一层血色,小脸微微扭曲着,眼角眉梢透着一股近乎癫狂的狠绝。

    “想独吞不告诉我,那就不告诉好了,你就带着这个秘密去阴曹地府吧。”

    只要锦弦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她不知蔚向天的下落,她同样可以以此保命,凌澜也不敢轻易杀了她。

    “我说过,我没有......”

    锦弦哑声开口,艰难吐出几字,倏地掌心一动,提起一道掌力,直直击向铃铛。

    来不及躲避的铃铛也受了一记,闷哼一声,身子斜斜飞出,与此同时,手中的发簪也因为身子受力的缘故,自锦弦的胸口拔出,带出一泓红褐色的血泉。

    锦弦脚下一晃,抬手捂上自己的伤口,而铃铛的身子在撞上玄铁柱上后重重跌砸在地上。

    铃铛张嘴,一口鲜血喷溅于身前。

    她也不急着爬起,俯在地上,看看手中发簪上的已经慢慢转黑的血,又抬眸看看锦弦,唇角噙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你活不了多久了。”

    锦弦早已站立不住,伸手扶上玄铁柱,坐在地上,开始打坐调息。

    可,不提内力还好,一提内力,心口巨痛,五脏六腑都似跟着一起搅动。

    他皱眉停下,再次抬手捂上自己的胸口,眸色痛苦。

    手心滑腻,他垂眸望去,沾染在手上的血赫然是黑红色。

    他瞳孔一敛。

    有毒。

    这个女人的发簪竟然有毒。

    “你——”他满眸震怒地看向铃铛。

    铃铛俯在地上低低笑,苍白的唇边,一抹血红妍艳,让她笑得有些狰狞可怖。

    “疯子!”

    锦弦咬牙,眸中冷色昭然,若不是不能用内力,他恨不得捏死那个女人。

    毒性发作得极快,很快他连坐都坐不住。

    鲜血肆意自嘴角漫出,他终于支撑不住地歪倒在地,也就在这时,他忽然明白了过来。

    他们两个都被骗了。

    他张嘴想说,却再也发不出声,唇抖动着,血更加汹涌而出,他痛苦地盯着铃铛,大口喘息。

    这些年,他机关算尽,踏上这条嗜血之路,他也早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他想过很多种死法,却独独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死在这个女人的手上。

    他们是夫妻,他们是盟友,可一路踏血而来,一路阴谋算计,他们都早已失去了信任别人的能力。

    对他,她没有,对她,他也没有。

    或许这才是他们最大的悲哀。

    他也终于命丧于此。

    他躺在地上,浑身抽搐着,血腥味越来越浓郁,除了嘴角,他的鼻孔也开始流血。

    他瞪大眼睛,眼前的景物却是越来越模糊。

    在一团白雾茫茫中,他忽然怀疑起自己当初的选择。

    辛苦筹划了多年,处心积虑了多年,他牺牲了爱情,牺牲了亲情,身边的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都一个一个离去,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到头来,却只做了不到半年的皇帝。

    值吗?

    他问自己。

    答案他不知道。

    或许生命再来一次,他依旧还是会选择这条孤独一人的不归路,又或许安心地做他的大将军、有心爱的女子,有可亲的家人。

    然后一生一世。

    五脏六腑的痛楚渐渐淡去,神识也越来越浅薄,时光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几年前。

    春花烂漫的季节,御花园里花红柳绿、姹紫嫣红,女子锦衣黑发,人比花俏,奔跑在万花丛中,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滑落。

    “哎呀,亏你还是大将军呢,连我你都追不上,真怀疑你是怎样上阵杀敌的。”

    “上阵杀敌又不需要我跑,马儿跑就行。”他踏着轻功,轻盈跟在女子的身后,浅笑而语。

    “那你一个大男人,也不能追不上一个弱女子吧。”

    她提着裙裾飞奔,开心得如同一只灵动的蝶。

    “谁说我追不上?”

    他轻轻一跃,翩然落在她的前面,她没来得及刹住,就直直撞进他的怀中。

    他展臂将她抱了满怀。

    “追上了吧?”

    这一次。

    他终于再也追不上她的脚步。

    ****************

    当其他犯人惊叫:“杀人了,杀人了”,禁卫和狱卒闻讯赶来的时候,锦弦已经七窍流血,彻底停止了呼吸。

    眼睛却是睁得大大的,死相极其可怖。

    而肇事者依旧趴在地上,神思恍惚。

    因是重犯,禁卫们也不敢耽误,有人连忙跑去禀报。

    蔚景踏进天牢的时候,锦弦跟铃铛的牢房前面聚集了很多的禁卫和狱卒,其他牢房里面的犯人也都一个一个趴在玄铁柱的缝隙间看热闹。

    蔚景拾阶而下,一路走过,并没有看到严仲和影无尘。

    她知道,天牢里还有那种单独隔开的囚室,专门用来关重犯的,想来他们两人应该在那里面。

    而锦弦跟铃铛关在外面,那是因为凌澜有他的用意。

    聚在牢门口的众人看到蔚景来了,连忙纷纷让出一条道,并恭敬行礼。

    抬手示意众人免礼,蔚景扬眸看向大牢里面。

    目光触及到躺在地上七窍流血、早已声息全无的男人身影,她还是心头一滞。

    “将门打开!”

    她吩咐边上的狱卒。

    狱卒有些犹豫,“血腥之地,娘娘还是不要踏入的好。”

    蔚景皱眉看向说话的狱卒。

    狱卒一吓,赶紧哆嗦开了门。

    蔚景拾步而入,缓缓走至锦弦旁边,蹲下。

    看着男人佝偻着身子,惨烈的死状,蔚景心里早已说不出来的感觉。

    一生都在争,一生都在设计,一生都在为了坐上高位而机关算尽,他想过自己会有今天吗?

    曾经那般意气风发的一个男人,曾经那样走进她心里的一个男人。

    缓缓伸出手,她抚上他的双眼。

    死不瞑目是吗?

    是因为自己大业未成,还是因为死于铃铛之手,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拂了两下,他依旧睁眼不闭。

    直到她用力拂了第三次,他才阖上眼帘。

    手心一片滑腻,那是锦弦的血,黑红粘稠。

    很明显的中毒之症。

    缓缓站起身,她转眸看向隔壁牢房里俯趴在地上的女子。

    女子也在喘息地看着她,眸子里的情绪她早已看不懂。

    凌澜跟她讲过铃铛成为他们的人的经过,她也知道,她真心实意地帮过凌澜和鹜颜,可几时又站在了锦弦那边,她不知道。

    锦弦已不是风光帝王,而铃铛还能跟着他,为他忍受“百日劫”的摧残,为他冒死假扮湘潭,她以为,铃铛对锦弦动了真情。

    如今看来,任何真情在这个女人眼里,都不及她爱她自己。

    她只爱她自己。

    “铃铛,知道皇上此刻做什么去了吗?”蔚景缓声开口。

    铃铛一怔。

    ****************

    宫门口

    帝王迎风而立,衣发翻飞,一双凤眸却是一直望着远处街道的方向,翘首以待。

    当一群禁卫保护着一辆马车缓缓驶入视线,他终于眸光一亮,难掩满心欢喜激动,健步如飞、急急迎了上去。

    终于。

    他终于救到他的父亲了。

    十九年的含辛茹苦,十九年的韬光养晦,十九年的处心积虑,他终于,终于夺回了蔚家的江山、救回了自己的父亲。

    众人也发现了步履如飞、衣袂翩跹而来的帝王,队伍停了下来。

    众人想要行礼,被帝王扬手止住。

    全场噤了声。

    一时间,似乎街道远处的喧嚣都消匿不见,天地一片静谧。

    帝王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朝停下的马车走去。

    终于行至跟前,他站定,心跳踉跄。

    就在他抬手想要撩开马车门幔的同时,门幔已陡然被里面的人掀开。

    父子二人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相对而视。

    十九年。

    人生有多少个十九年。

    十九年前,他还是一个孩子,如今,他都有了自己的孩子。

    “爹......”他哑声轻唤,声线颤抖。

    十九年的苦痛折磨,早已将这个男人摧残得不复他幼时记忆中的样子。

    如蔚景描述的一样,满面疤痕,满目疮痍。

    “澜儿......”

    蔚向天同样激动得难以自制。

    或许是声带被损坏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破碎沙哑得厉害。

    凌澜眸色一痛,唇角却是轻轻扬起:“爹受苦了,孩儿来接爹回宫。”

    父子两个就这样一人打着一边的帘幔,凝望着,相视而笑。

    笑着笑着,蔚向天浑浊的眼中一片晶莹。

    凌澜连忙别过眼,松了手中帘幔,吩咐禁卫们出发。

    队伍再次行了起来,帝王就跟在马车边上徒步走着。

    他的如此一举,让那些本来骑着马的禁卫哪里敢再骑,全部下马陪着一起走着。

    “爹,娘亲也还活着,三姐也很好。”

    一边走,凌澜一边跟里面的人说着话。

    里面的人没有回应,却隐约传来低低哽咽的声音。

    凌澜怔了怔,转眸看向垂坠的帘幔。

    他知道里面的人在哭。

    许久,蔚向天苍老的声音才透幔而出。

    “我知道鹜颜还活着,曾经在北苑,我见过一次,那夜十五,我要饮血,她被送进来,当时,我就觉得她眉眼熟悉,后来看到了你娘的小瓷瓶,就很确定是她,当时,我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又怕她知道后为我犯险,所以,也没有跟她相认。”

    凌澜又是怔忡了片刻,唇角微微一勾。

    并没有说那夜不是鹜颜,其实是戴着鹜颜面具的蔚景。

    “对了,澜儿,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凌澜收回思绪,脑中掠过某个女人倾城如画的眸眼,微微一笑道:“因为你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好儿媳,等回宫孩儿再细细跟爹说。”

    关于蔚景,他得好好跟他的这个父亲沟通。

    “是她出的计谋吗?”马车内,蔚向天问。

    “嗯。”

    的确是蔚景出的计谋。

    昨夜,她跟他提起自己被抓到北苑的事,然后说她怀疑北苑的那个男人就是他爹,他说是的,只是他去救的时候,人已经被转移。

    后来他们两人分析人会在谁的手里。

    很明显,不在严仲手上。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各种威逼利诱、方法用尽,甚至还利用过蔚景,都没能从严仲口中得到他父亲的一丝消息,所以,他怀疑,他父亲根本不在严仲手中,

    而白日里他故意言语一试,观其表情,让他更加确定。

    也很明显,不在锦弦的手上。

    因为依照锦弦的性子,如果他父亲在他手上,锦弦不可能蛰伏两年多没有行动。

    白日里说起这事的时候,锦弦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觉得,虽然人不在锦弦处,可锦弦应该是想到了人在谁那里。

    所以,他更加怀疑铃铛,他故意令人将锦弦安排在铃铛隔壁的囚室,等着两人的反应。

    他想,铃铛之所以没有提出交换,可能有两个原因,一,还在观望中,看他们这边的态度,毕竟此次一起关进天牢的人多,看他们如何处理,她再决定该怎样出手。

    二,知道他们已经想到人在她的手上,他们不提,她也不提,看谁沉得住气,也笃定既然人在她手上,他们也不可能杀她。

    所以,他们要想办法撬开她的嘴。

    他们知道,对于铃铛这样心机深沉的人,威逼利诱肯定是没有用的,只能用计。

    当蔚景听说,他将锦弦安排在了铃铛隔壁时,眸光一亮,说有了。

    于是,就有了今日的这一幕戏。

    下完早朝,他便开始提审,找了几个胆小怕事,又心想改过的犯人,让他们回大牢后散布消息。

    说,云漠太子桑成风留了秘药,可以让人吐真言,他们都被审过,也领教了其可怕性。

    在一片人心惶惶中,他先提审了锦弦,其实是带出牢房,然后用迷.药将其迷晕。

    他易容成锦弦回到牢房,并作出一副也被审出很多秘密的颓废之状,再次摧毁了铃铛的心里防线。

    铃铛急了,那样的情况下,她只得求助于锦弦,也就是李代桃僵的他。

    终于和盘托出。

    为了以防万一,他得确认铃铛所言是否属实,所以,他也没有急着揭穿,而是继续演戏,继续提审铃铛将其稳住,另外一方面派禁卫速速按照铃铛提供的地址去救人。

    果然,果然救到了他父亲。

    ****************

    “你们真卑鄙!”

    听蔚景说完,铃铛激动地从地上爬起身。

    其实,在锦弦被她的发簪所刺,口吐鲜血、倒地不起的那一刻,她就意识过来,可能自己上当了。

    可是她依旧心存一丝侥幸,如今被蔚景一说,她心中最后的一线希望也破灭。

    他们已救出了蔚向天。

    帝王不在,是因为亲自去宫门口迎接去了。

    “呵呵......”铃铛低低笑,身子摇摇晃晃,一副极度崩溃的模样,“你们都是骗子,都是卑鄙无.耻的骗子!”

    “骗子?”蔚景轻嗤,“在你铃铛面前,还真没哪个敢说自己是骗子。你骗取信任,骗取感情,骗取同情心,这世上,有谁比你更能骗吗?”

    铃铛脸色一白。

    蔚景的声音继续。

    “你甚至不惜堵上自己的性命,不惜杀死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姐妹,你也要回宫,你也要帮锦弦做事,凌澜对你怎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管曾经,还是后来,我对你不薄,我没有做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我不要你心存感激,至少,你不应该加害于我吧?”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铃铛终于站立不住,摇晃了两下,整个人靠在大牢的玄铁柱上。

    “我只不过是想活着,想出人头地,想成为人上人,这也有错吗?你自小就有光鲜的身份、疼爱你的父皇、众星捧月的宫人,你可以大明大白跟锦弦谈情说爱,你可以什么都不做,就吸引凌澜的目光,而我呢,我什么都没有,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我费尽心机,心头的男人也不多看我一眼,我就只是被男人抱一抱,就要被人当成威胁我的证据。”

    “若有安稳的日子,谁又想过整日提心吊胆的生活?我努力过,我积极表现,我赴汤蹈火、我冒着生死,为他们姐弟两个,我肝脑涂地,可是,依旧换不来那个男人的半分真心。锦弦对我,虽也无真心,可至少,有的时候,还愿意在我面前装装样子、做做戏,而他,连敷衍一下都吝啬不给。”

    “所以你就毫无原则,毫无立场,做墙头草,泯灭人性、泯灭良知?”蔚

    景冷冷地看着她。

    铃铛再次咧嘴而笑。

    “什么是立场?什么是原则?难道我舍命付出,得不到一丝回报,那就是原则?难道我死心塌地,对方正眼不瞧,那就是正确的立场?凭什么?凭什么我为他出生入死,他却去为你出生入死?”

    “是的,行云山大火前的那夜,将你引去七卿宫,就是我故意的,我根本就没有点什么迷.香,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我就是要让你看到你的父皇,就是要让你知道凌澜刻意隐瞒的一切,看你们还怎么在一起?你说我不惜赌上自己的性命,你错了,那不是赌。谁不怕死?我也怕,我之所以会给自己荼‘百日劫’的毒,是因为我曾经在鹜颜那里看到过他们家的那本医书,我知道上面有解此毒的方法,另外,为了摆脱自己故意诱你的嫌疑,我也必须有所牺牲。”

    铃铛说得肉木自然,蔚景却听得轻轻摇头。

    虽然早已知道一切是她所为,可被她如此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说出来,她还是觉得深深痛心。

    “可是铃铛,你怎么就那么笃定,他一定救你?若我不回,若我不救,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就那样悄无声息地死去?”

    “我从来都未曾笃定过他会救我!虽然我默默地在行云山给你守墓,虽然我主动在你身上洒下夜光粉,虽然我在眼盲耳聋的情况下,连夜赶下山,不知跌摔了多少次就是为了将你还活着的消息送给他,我做了那么多,换来的也不过是不用回山守墓,另外给我安排了一个住处,他依旧没有救我。我如何会笃定他?我笃定的不过是你,既然你活着,既然他如此找寻,你一定有回的那日,你会救我。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不回,或者你不救,我有自己的人,我早已跟其交代过,等到最后一刻,再出手救我。”

    “铃铛,你太可怕了,”蔚景蹙着秀眉,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跟你生活了十几年,从来不知道你竟是如此一人。”

    “我说了,我只是想得心头所爱,过人上人的生活而已!”

    铃铛嘶吼一声,将蔚景的话打断。

    早知凌澜绝非池中之物,他日必成大器,鹜颜也曾经答应过她,帮她得到他的心,所以,她幻想着,有朝一日,大业成,他为皇,她为后。

    可是那个男人却没有让她看到一丝一毫的希望,那她为何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至少,她还可以是锦弦的贤妃,没了蔚景,没了蔚卿,她成为锦弦的皇后,那不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所以,她最终决定帮锦弦。

    帮锦弦夺回帝位。

    “对了,”铃铛忽然想起,抬眸朝蔚景看过来,“知道凌澜几时开始喜欢你的,又为何喜欢上你的吗?”

    蔚景微微一怔,见她挂着血渍的唇边噙着一抹嘲弄的笑意,蔚景没有吭声。

    “一切都是因为我!”

    蔚景愕然抬眸。

    铃铛自顾自说了起来。

    “还记得那是你五周岁生辰前夕,你我二人随宫里的采买出宫置办你生辰宴上需要的东西,当时为了摆脱几个随行,你让我故意将几人引开,然后在前面包子铺回合,我当时就朝偏僻的地方跑,让他们来追我,我见到一间正在修葺的空房子,躲了进去。后来,凌澜来了,就那么从门口跑进来,我躲在一口大缸的后面,所以他没有看到我,而我却将他看得真切,那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孩,虽衣着朴素简单,却毫不输给宫里的那几个小王爷,只一眼,我便深深地记住了他。”

    “我不知道他是谁,要做什么,所以也不敢出来,他直接走到大缸面前,揭开盖子跳了进去,然后又将盖子掩上,我正疑惑呢,以为他跟谁在捉迷藏,直到看到有几个男人骂骂咧咧地在窗户外面,似是在找人。我明白了,他们是在找这个男孩,他们手里都拿着刀剑,当时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就出了屋子,然后那几个人问我有没有看到一个小男孩,比划着身高,我说,有啊,刚刚看到呢,朝那边跑了,我伸手一指,胡乱指了一个方向。那几个男人便朝我指的方向追了过去。想着还要跟你在包子铺会合,我不敢太耽搁,就在窗外对着屋里的人说:他们已经走了,你出来吧。说完我就走,身后传来男孩的声音,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想了一会儿,我头也不敢回,就说,我叫......蔚景,是当今九公主。那么好看的人,那么好听的声音,我怎么也没有勇气告诉他,我叫铃铛,我是一个奴婢、一个下人。”

    “后来,在你的生辰宴上,我再次见到了他,才知道他叫凌

    澜,是司乐坊的小学徒。我也发现,他一直在看你。所以,是我,是我促成了你们两人的这一切,你应该感激我。”

    铃铛说得笃定,眼角眉梢都是得意之色。

    蔚景眼帘微颤,忽然想起凌澜曾经问过她的问题,他说,蔚景,小时候的事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是指这件事吗?

    心头一涩,她却还是弯唇,笑靥如花一般绽开,“为何要感激你?感激你盗用我的名号吗?你觉得凌澜那样冷情的男人,会因为小时候连脸都没有见到的一个相遇,就喜欢上一个人吗?如果你笃定那一次相遇对凌澜来说,如此重要,这些年,你为何不跟凌澜讲,当初那人是你?”

    铃铛脸色一白,仿佛被人戳到了痛处。

    是的,她不笃定。

    一点也不笃定,而且,她还很清楚,后来,就算她跟他说出真相,他也定然不会对她另眼相待,还会以为她有所图。

    她不想被他看轻。

    蔚景睨了她一眼,转身,缓步朝牢房门口走,清冷的声音流泻。

    “他喜欢的人是我,跟我的身份无关,跟你的初遇也无关。”

    ****************

    凌澜一回宫,就听说了锦弦被铃铛杀死一事。

    将蔚向天安排在建坤宫安顿好,他就直奔天牢而去。

    在天牢的门口遇到了正从天牢里出来拾阶而上的蔚景。

    见她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他眉心一凝,迎了上去,“蔚景。”

    蔚景似是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闻见其声,才抬起头,见到是他,微微一笑:“接到你父亲了吗?”

    凌澜伸手裹了她的手背,却被入手的冰冷弄得一阵心惊。

    “怎么那么凉?”他皱眉看着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蔚景又弯了弯唇:“大冬天的手凉不是很正常?”

    “是因为锦弦吗?”

    凌澜忽然开口。

    蔚景一怔,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只知道此刻她的心里很乱。

    见她没有吭声,凌澜也没有逼她,只伸手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拉,展臂拥住。

    “我知道你会难受,我理解的。”

    那一刻,蔚景想哭,却终究忍住。

    缓缓伸手,她同样将他抱住,无声地靠在他的怀里,贪婪地呼吸着属于他独有的气息。

    天牢里的禁卫和狱卒,远处的太监和宫女,都看着紧紧相拥的帝后二人。

    谁也不敢近前,谁也不忍心打扰到这最和谐的一幕。

    许久,蔚景在他的怀里缓缓抬起头,再次问了他刚刚没有回答的问题。

    “你父亲接到了吗?”

    凌澜怔了怔,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什么叫你父亲?也是你的父亲好不好?”

    见蔚景面色微微一滞,凌澜忽觉不妥,连忙笑道:“接到了。”

    “那就好!”

    蔚景弯了弯唇。

    “天儿那么冷,手炉也不知道带,”将她冰冷的小手裹在掌心轻轻搓了搓,凌澜语带责怪,“你先回龙吟宫,我去天牢看看,一会儿就回。”

    “嗯,”蔚景点头,缓缓将手自他的手心抽出,拾阶而上。

    凌澜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转身拾阶而下。

    蔚景披风轻曳,凌澜衣袍翩跹,两人就这样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

    铃铛被禁卫带出宫的时候,还一头雾水,直到带到一处别院,她才发现,那是她曾经住过的地方。

    于是,她就更加莫名了。

    这个住处是当初凌澜安排给她的,如今又为何将她带到此处?

    难道凌澜要放了她?

    让她继续在这里生活?

    难道

    蔚景将他们小时候初遇的事告诉给他了,所以他才如此做?

    就在她正心跳踉跄地做着种种猜测的时候,凌澜出现了。

    院子里的禁卫都行礼,站在院中的她便也跪了下去。

    凌澜没有近前,只远远都站着,示意禁卫们平身,却没有让她起来。

    然后,就跟其中一个禁卫说:“动手吧!”

    动手?

    铃铛心头一撞。

    这个词。

    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那个禁卫就已经走至跟前,她疑惑又带着惶恐地看着禁卫,禁卫忽然朝她猛一扬手。

    有什么东西自他的手心而出,劈脸砸了过来,一股异香扑鼻。

    是香粉。

    哦不,不是。

    这香味她并不陌生,因为她曾经也用过。

    是软筋散。

    她被自己的这个认知吓了一跳,慌惧抬眸,看向凌澜。

    他对她下软筋散做什么?

    随着浓郁的香气侵入鼻端,她很快就觉得四肢无力起来,甚至跪都跪不住,强自坚持了一会儿,她终是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知道朕要做什么吗?”

    男人举步朝她走来,白袍轻荡。

    声音如同此时的天气,冷得瘆人。

    男人一直走到她的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

    “就是在这间院子里,湘潭被人下了软筋散,然后丢于枯井中活活闷死。”

    男人的声音不徐不疾落下,铃铛浑身一震,愕然抬眸看向男人。

    “你不是喜欢跟湘潭比吗?朕今日便让你也尝尝湘潭当日的滋味。”

    话落,便示意边上的禁卫,禁卫们七手八脚上前,作势就要抬起铃铛。

    铃铛脸色大变,早已慌乱得失了分寸。

    “皇上饶命,铃铛知道错了,请皇上绕过铃铛,铃铛再也不敢了......”

    凌澜轻笑。

    “知道错了?你倒是说说看,你错在了哪里?”

    凤眸似笑非笑地扬落在她的脸上,凌澜扬手,几个禁卫就暂时放开了她。

    铃铛喘息着,小脸早已白得如同一张宣纸,“铃铛不该杀了湘潭,不该对皇上痴心妄想,不该轻易动情,不该因爱生恨,不该自不量力!”

    一口气说了几个不该,铃铛伏地磕头。

    凌澜再次低低笑,对这样的时候,还藏着这样心机的她嗤之以鼻。

    听听那几个不该,除了第一个杀了湘潭,那也是此时提到了不得已说的,其余的几个不该,还真是......

    “铃铛,你知道你最不该的是什么吗?”

    铃铛缓缓抬起头,怔怔看向他。

    “你永远都没有摆正自己的位子!”凌澜唇角笑意一敛,沉声而语,“作为蔚景的婢女,蔚景对你不薄,作为我们的人,我们也不会亏待你,可是你心比天高、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你凭什么跟蔚景比,你拿什么跟她比?你连跟湘潭比的资格都没有!今日朕用你对付湘潭的方式赐死你,就是想要告诉你,朕珍惜每一个人真心为朕的人,也会对每一个真心为朕的人好,谁欺负他们,朕就不放过谁,谁杀了他们,朕也必定为他们报仇!”

    凌澜说完,再次对禁卫们扬手。

    “行刑吧!”

    冰冷的三字落下,男人决绝转身,举步往外走去。

    头也未回。

    不知是软筋散药力发挥到了极致,还是被男人的那一席话震得回不过神,绝望地看着那抹无情离开的背影,铃铛艰难地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发出一个音。

    禁卫们上前,将她从地上拖拽而起,在被抛入无底黑暗之前,她看到头顶白云轻轻、冬阳似火......

    ****************

    凌澜回到龙吟宫的时候,内殿炭

    炉里的炭火烧得正旺,殿里温暖如春,却不见蔚景的人。

    他问张如,张如说不久前看到还在的,还跟他说,末末跟暖暖怎么还没回来,似是很焦急,让他去宫门口看看,所以他就去了,回来便不见了人。

    凌澜眉心一跳,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将龙吟宫内殿外殿正殿偏殿都找了一遍,不见人影,他又急匆匆赶到九景宫,宫人们说,根本没有来过。

    心里面的那份恐惧越来越紧地将他裹死,他只觉得呼吸都呼吸不过来。

    他又去了她平素会去的几个地方。

    依旧不见人。

    他还去了天牢。

    也没有。

    他遣了大量的禁卫和宫人开始全宫去找,甚至连他曾经的密室暗道都不放过。

    将皇宫翻了个底朝天,依旧不见她的踪影。

    他才不得不承认。

    她走了。

    难怪昨夜那样反常。

    那样抵死纠缠着他,那样尽情地燃烧自己。

    原来,真的没有明天。

    帮他找到他的父亲,是她留下来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吗?

    得知他父亲平安得救,所以,她就悄然离开了,是吗?

    难怪在天牢的青石阶上,她那样旁若无人地抱他。

    难怪她埋首在他的胸前久久不愿将头抬起。

    原来,是要跟他永别。

    蔚景,你怎么那么狠心?

    你怎么就真的迈得动脚?

    我知道你在意的是什么,我也知道你心里过不去的是什么?

    可是,你还有我,你还有末末,你还有暖暖,你怎么能就这样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

    说到底,蔚景,你还是不相信我。

    ****************

    皇后失踪的消息很快就传得天下皆知。

    没办法,因为多方都太高调了,世人想不知都难。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百姓们茶余饭后,茶楼里的说书先生,就连园子里的戏文里,全都是这个话题。

    要不,关于帝后的。

    自从皇后失踪,中渊皇帝就踏上了漫漫寻妻路,传说,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几乎踏遍了万里河山,只差上天入地。

    要不,就是关于啸影山庄的。

    啸影山庄也没有闲着,同样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帮中渊皇帝寻人。这一壮举甚至被记入了史册。传说,这是有史以来,朝廷跟啸影山庄关系最好的时期。

    甚至还有关于云漠国的。

    听说,云漠太子听闻此事,亦是伸出援手,在云漠国内帮中渊皇帝找人。

    然,谁都没有找到人。

    江湖上甚至有传闻,此女可能已死。

    不然,一个大活人,这样的被层层密密搜索,不可能没有一丝消息。

    不知是不是帝王也相信了江湖上的传闻,终于放弃了找寻。

    啸影山庄也尽数将人撤回,云漠也不再在国内寻人。

    这件事好像被翻过了一页,慢慢的,四方的声音少了。

    最后,终于不再有人提及。

    帝王似乎也将这件事忘了,励精图治,勤政治国。

    只不过,连原本就只有三人的后宫也被遣散了干净,三人均被证依旧是清白之身,且被帝王亲封为郡主,风光返家、光耀门楣。

    在这期间,还发生了两件事。

    一件就是,啸影山庄庄主影君傲替自己原本的义弟影无尘求情,免了死罪,影庄主散去了影无尘一身武功,并让他服下了一种药物,将身前事忘得一干二净,单纯得就像是一张白纸,影庄主将其带回了山庄,跟他说,重新做一个真正的无尘吧。

    另外一件就是,倒台皇帝蔚向天,哦,不,是严

    仲,严仲在影无尘被影君傲救出带走的第二日,以身上衣袍的衣带悬梁自缢于天牢之中,并留下了一封写于衣袍布料上的血书。

    血书上的内容是什么,没人知晓,除了当今天子。

    传说,当时天子拿在手中,有狱卒远远地看到,好像是画的图像,又好像也有文字。

    ****************

    一踏进灼华岛,芬芳的桃花香扑面而来,凌澜顿时就觉得心旷神怡。

    这是他第三次走进这个岛。

    第一次是,鹜颜还在昏迷,需要新鲜的桃花瓣和春蝉做药,隐卫们找到了这个四季如春的岛,他亲自前来取了深秋绽放的桃花瓣和春蝉。

    第二次是,蔚景离开后,他四处找她,也找到了这里。

    这是第三次。

    之所以再次来到这里,是因为蔚景练习的《拈花笑》的三年之期到了,她必须生活在这样四季如春的地方。

    自那日她不辞而别,他遍寻天下都没能找到她,他便不再找了。

    或许世人都以为他放弃了,其实,他是改变了策略。

    既然,如此密集的搜寻方式都没能找到她,只能说明一点,她就是刻意在躲。

    她要是刻意躲,他又如何能找得到?

    所以,他假意放弃,也让影君傲放弃,桑成风放弃。

    他要让蔚景觉得,他不再找了,她便也不用再躲了。

    三年之期到,他也大大缩小了寻找的范围。

    曾经他派隐卫早已四处找了四季如春的地方。

    希望,能有奇迹发生。

    穿过丛林,穿过小溪,他一步一步朝岛的深处走。

    当一个小木屋映入眼底,他已经心跳踉跄得不能自抑。

    他记得很清楚,前两次来,岛中并无人烟。

    一看木屋就知是新建。

    显然,有人住。

    会是她吗?

    他一边心跳加速地祈祷,一边又告诉自己不能抱太多希望,因为这些日子以来,他失望了太多次。

    走到木屋的门前,他抬手轻叩门扉。

    没有回应。

    他试着轻轻一推,没有上锁的门就开了。

    屋里没有人,但是,只看了一眼屋内,他就已经震惊地忘了呼吸。

    很简陋。

    可,很熟悉。

    跟他宫望山上的那间小屋布置得一模一样。

    是她!

    是蔚景!

    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他那一刻的心情,那欣喜若狂到几乎要眩晕的心情。

    扭头,他刚准备找出去,就蓦地发现一个人影快步跑开。

    呼吸一滞,“蔚景......”

    他唤她,并疾步追了上去。

    外面阳光正好,桃花成林,却是没有看到有人的影踪。

    不可能。

    不可能是他看花了眼睛。

    她也不可能跑得那么快。

    她肯定就躲在附近。

    而他却并不打算找。

    他知道,他找,她逃,他追,她跑。

    他就站在了原地。

    一阵微风拂过,桃花林动枝摇,粉红色的桃花瓣纷纷扬扬,落红满天。

    “蔚景,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你在。”

    “我知道你在意的是什么,我也知道你心里过不去的是什么?可是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难道你要在这个岛上过一辈子吗?难道你一辈子都不想见末末和暖暖吗?”

    “曾经是你告诉我人生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只要勇敢面对,就一定能风和日丽,为何轮到你自己,你却做不到?”

    “还记得我曾经问你记得小时

    候的事吗?那时,我刚进宫,刚入司乐坊做学徒,因为没有殷实的背景,所以老被他们欺负,一次遭人陷害,师傅罚我在御花园跪三个时辰,那时我九岁,当时的我真的觉得人生是那样灰暗,万念俱灰,记忆中,童年就是一个噩梦,我只知道我要复仇,我活着就是为了复仇,学习琴棋书画是为了复仇,练习武功是为了复仇,入宫当司乐坊学徒也是为了复仇,可,我连脚跟都站不稳,今日不是被这个学徒欺负,明日就是被那个学徒穿小鞋,这样的我,怎么能复仇?”

    “当时,我跪在御花园里,看着满园花开,心中又气又恨,又难过又绝望,我拿出小刀,在一棵梨树上发泄着,我在上面刻了一朵蔫耷耷凋零的花儿,一朵死花就如同自己彼时的心情。”

    “后来第二日又是因为什么事被罚去御花园跪石子,我惊奇地发现,那棵梨树上我刻的花儿竟然不知被谁用丹青上了颜色,变成了一朵红艳艳的花儿,虽然依旧耷拉着脑袋,却因为有了色彩,似乎也变得有了生机,不仅如此,那个人还在花上画了一个太阳,阳光普照在那朵花上。”

    “我跪在那里,我就想,那个人的用意是什么,是想说,只要有希望,枯花也能重开吗?可是,人生光有希望又有什么用?现实如此残酷。于是,我又拿出刀子,在上面刻上乌云,密布的乌云将那人画的太阳也遮住。”

    “因为很好奇那人会是谁,翌日一早我就躲在御花园里,然后就看到老夫子带着一群公主王爷在御花园里学习画画,而我也终于知道了,那丹青,那太阳出自于何人之手,就是你,蔚景。那时,你才四岁的样子,就跟现在末末暖暖差不多大,你根本无心学画画,其余的王爷公主们都在宣纸架上认真作画,你却偷偷溜到那棵梨树的后面,嘟着嘴看我画的乌云,然后,我就看到你跑去取了画笔,又回来在梨树上涂涂画画。等夫子带着你们离开后,我跑去一看,发现你画的是风,吹走所有乌云的风。”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那风不仅吹走了我刻的乌云,似乎也真切地从我心头吹过,扫去了里面积郁的阴霾。我又拿出小刀在上面刻下了纷飞大雪,心想着,看你明日还能画出什么来?”

    “第二天,当我来到御花园看到梨树上你画的东西时,我彻底哭笑不得了,你画了一把伞,遮在花儿的上面,甚至还画了一些音符,透伞而出。我在那棵树前站了很久,先是哭笑不得,后是看着看着笑了,真的,亏你想得出,也是那一刻,我觉得人生是充满希望的,任何苦痛都会过去,任何问题都有解决的办法,只要我们不逃避,只要我们有心,甚至可以听到花开的声音。”

    “那哪里是花开的声音,你什么眼神啊?我分明画的是表示花香四溢,那是气体,你怎么就能看成是音符了?”

    女子从小屋后走出。

    凌澜呼吸一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

    天地万物都黯然失了颜色,包括身边一片绯红的桃林,眼眸里只映入一人,那人黑发长衣、眉目如画,几分娇嗔,几分愤慨地看着他。

    “蔚景......”

    他忽然举步走过去,一步比一步快,衣发翻飞,疾步上前,张开双臂将她抱了满怀。

    “难怪你成天花开的声音,花开的声音,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是你。”

    蔚景还沉浸在方才的那件事中没有走出来,小嘴嘟嘟囔囔。

    “蔚景,不要再逃避了好不好,你看,那时你才那么小,却像是一道光一样,照亮了我黑暗的人生,你现在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你难道越活越回去不成?”

    蔚景沉默,没有吭声。

    “对了,给你看样东西。”

    将她放开,凌澜自袖中掏出一张宣纸,抖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画,画上亦是桃花盛开,桃花林中,一人花掩身姿,似是在做着什么手势。

    “什么?”蔚景抬眸,疑惑地看向他,“你不会又想玩小时候那个游戏吧?”

    “当然不是!这是《拈花笑》的最后一式。”

    蔚景一震,“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娘的那本秘籍被你爹撕掉了最后一页,若最后一式不练,就会如你们这样,可只要练了最后一式,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真的吗?”蔚景有些难以置信。

    “当然!”

    凌澜伸手一拉,将她裹进怀里。

    这就是严仲在天牢自缢时留下的血书,只不过,他让人重新临摹了一张。

    “蔚景,曾经我们分开了两年,这次我们又分开了两年,人生没有太多的两年,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我,我们一家人好好地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不离不弃,好不好?”

    蔚景没有回答,只伸手,紧紧将男人拥住。

    .................

    当当当,终于大结局鸟,感谢孩纸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包容,谢谢你们!

    素子明天休息一天,后天会开始更新番外,番外暂定两个,甜蜜番外+桑成风番外,老规矩,先更甜蜜番外,里面有篮子蔚景末暖一家人的甜蜜生活,也会将三哥和三姐夫的甜蜜揉进去,还有一些正文没有交代清楚的也会在番外里扫尾,喜欢的孩纸可以继续陪着素子,么么哒~~

    谢谢【Bookreading】亲闪亮亮的钻石~~谢谢【地狱的流星】【sunmohan5200922】【深海微澜】【菱丝】亲的花花~~谢谢【幸福de旋律】【肖若水】亲的荷包~~谢谢【102338370】【blbird】【1205020745】【糖泛泛】【嘉阳童童601】【2014o1o2】【13888847176】【terryjun】【340218952】【守守守守守守候】【DingDing2007】【五分钟热度】【185023387】【15608515973】亲的月票~~爱你们,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