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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回 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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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琇姊姊,她们又来了呢……」

    在杜维的书房里,王琇正如平rì一般的抚琴,虽然情绪仍然低落,但也只有在弹奏六郎编制的弦律时,才能够稍为减轻些心中杂思。但琴声一歇、睁开双眼,发现面对的仍旧是空荡的书房,心情一下子又沉了下来。

    王琇深吸了口气,好不容易才压下了不悦,淡声说道:「让她们改rì再来吧。」

    「两位公主已经来了好几趟了……」小荷原本要劝,但转念一想,还是收起了这分同情,乖巧的回去禀报。

    王琇见小荷出门,也无心弹琴了,只是呆坐在屋内、环顾四周熟悉的景像;虽然杜府是房玄龄的旧邸,但却早已被分割成几个小块、不复当年相府的盛况了。

    从这一间书房的规模来看,想必也不是房玄龄当年所用,只是间平凡读书人家的书房罢了,但这却是王琇最能放下心、整个家里最喜欢的一个地方。

    虽然藏书不富,许多书籍还得向对面邻居借;虽然空间狭小,各式乐器堆满了各个角落;虽然摆设奇怪,有杜维设计的多层书柜、西式的书桌、仿明朝的太师椅,各种风格摆在里头,实在谈不上什么美观。

    但只有在这里,王琇才能真正的安下心来,不再被过去的回忆束缚,而是一心一意的思恋身在远方的杜维。

    说起来,王琇心中也不是全然没有怨气的;她仅仅是和这两个对她来说又像妹妹、又像孩子的公主见面,严格讲起来,两人也算是她仅有的几个亲戚了,哪知才见了这么一面,竟然造成了后续一连串的误会。

    还好家中收到了杜维的信,杜维在信里简单提到了战场的事,正好解释了他显赫到近乎疯狂的战功是从何而来,也让王琇稍微松了口气。

    只是在杜维回来之前,王琇仍然没有心思去见两位公主,就算她并不怪罪两人,但要再见也是有些芥蒂,索xìng就先将两人放在那里,一切都等杜维回来再说。

    「姊姊,我们已经来了第五趟了……」在大门外头,头上戴着道士冠冕、将一头长发覆盖住的宣城公主,正从马车里探出了头,一脸忧心的望着杜府紧闭的大门。

    「会不会是我们惹了母后生气了?」见姊姊不语,宣城公主又急忙问道。

    「怎么会呢?」义阳公主赶紧安慰妹妹道:「想必是母后身子不适吧?」

    对于历经波折的两位公主来说,人情冷暖已见过了不少、但人情世故却了解的不多;在宫里头,她们只有姊妹俩相依为命,加上几个使唤不动、成天摆脸sè的奴仆,但rì子仍是过得下去;在宫外,她们和两位姑姑同住,强势的常山公主将几人保护得好好的,同样是不需为生活担心。

    因此,虽然两位公主本xìng良善,也不是不会为人思考,但在这件事情上头,却是怎么猜也猜不出来:王琇的避不见面,或许便是自己的来访所造成。

    「罢了,还是过几rì再来探望母后……是了,现在已经不能这么称呼了。」义阳公主知道眼下皇族势力不彰,行事需要更加小心,于是赶紧在心里提醒自己几句,千万不能再这么称呼王琇了。

    「都来到这里了,韩国夫人便在对门,是不是该……?」宣城公主见姊姊已有归去之意,担心不知是否会得罪了武家,便对姊姊小声问道。

    「还是快回去吧,不然姑姑又要生气了。」义阳公主叹了口气,这些事情她眼下无心去想,只是感到一阵烦闷,又想起两姊妹是瞒着姑姑出门,于是便急急忙忙的要回到常山公主府去。

    事实上,两人就算去韩国夫人府上拜访,只怕也会得到一样的答案:「身子不适」,但这回并不是托词,而是韩国夫人真的病了。

    「琇姊姊好一些了吗?」在韩国夫人府里,照料韩国夫人的除了润儿,就是一旁的小桃了。

    王琇虽然关心,但却不好随意出府,何况现在几位公主又时常上门,只好让小荷、小桃轮着去照料。

    「是好一些了,只不过发呆的时间更长、弹琴看书的时间却是少了许多。」小荷一面回答、一面上前探看韩国夫人的脸sè;见她睡得虽沉,但气sè却是憔悴到了极点,状况明显并不大好,心里不禁有些担心。

    「怎么突然就这么病倒了呢?」小桃叹了口气,一脸担忧的看着韩国夫人。

    一旁润儿本来低着头、紧紧攥着衣摆,闻言却是一惊,神情忐忑的看了小桃、小荷一眼。

    「乱军之中,杜德安死生难明。」这封战报出自王玄策的手笔,目的是为了引诱出崔家的行踪,结果也确实处理掉了那支商队,截获一批可观的粮草、器械。

    王玄策知道,一封以正式管道传递的战报,不管内容再怎么机密,也难以逃过朝堂中各方势力的眼睛,所以才刻意丢了这样一个消息出来,而另一头身为武后亲信的侯英,也有她和武后单独传讯的渠道,速度不比军报慢、但比起军报却是隐密的多。

    在王玄策的运作下,用明面上的战报做为诱饵,私底下的传讯则是对武后解释缘由,透过一明一暗的手段,总算是成功解决了问题。

    武后没有介意这点小手段,一来王玄策已透过侯英解释清楚,二来打击世家也是她的目标之一,所以不但不脑,反而对王玄策与崔家的决裂颇为开心。

    但这么一开心,那封写着假消息的军报被她随意扔在一旁,回头便全然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回事。倒不是健忘,主要是因为北方战情的底定、以及拔野古可汗的效忠,才让武后满心欢喜,只待借着这个喜讯,继续安排新皇登基前的种种举措。

    至于苏定方的奏折中,由于杜维借调的时限已到,又因左卫缺人,所以将采不予留用的这个决定,也因为武后心情太好,所以完全没放在心上。

    心情大好的武后,当天便和薛琦、张郁,以及正好前来拜访的姊姊,几人喝了个大醉,还没入夜便已醉得不省人事。韩国夫人素来不喜欢宫中气氛,所以不愿留宿,只是叮咛宫女照看武后,自己则告辞离开。

    正想离开时,却见到一旁堆积的废纸,里头有的是被揉成一团的纸张、有的是奏折,连同几封书信一起散落在案几旁。

    韩国夫人摇了摇头,两个妹妹都是聪明绝顶的人,但偏偏都没少让人cāo烦,尤其是武后,虽然为人jīng明的一蹋胡涂,但生活习惯打从以前就是……

    还没开始回忆,韩国夫人就被一个熟悉的名字给吸引了目光,抽出来一看,果然便是自己知道的那人。

    「杜德安生死难明。」

    这一行字不知道在脑中盘旋了几回,韩国夫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只记得读完了战报,眼前好像一片漆黑,好像心里被抽去了什么东西一样,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但她也不是全然没有意识,尽管是惊惧不已,仍然记得要把这件事藏在心里,不让王琇等人知道。

    「反正等六郎平安回来,这封信的内容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没必要让她们一起担心。」韩国夫人这么安慰自己。

    但若是不能回来?

    对于那样的状况,韩国夫人连想都不敢想,光是「生死难明」四字,就已经让她吓的魂飞魄散了,倘若真的发生了那种事……

    才隔了一天,韩国夫人就病倒了。

    这么一病,倒是分散了不少众人担心的心思,几人纷纷前来照顾韩国夫人,却不知道这让她更加痛苦: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自己一不留神、说溜了嘴,将那件事给说出来,岂不是更显得杜维的状况危急?

    或许因为如此,韩国夫人的病多rì不见好转的迹象,若不是小荷照顾得当、武后又将药材、补品不要命似的送来,只怕这病还得更加恶化。

    从生病到今rì,已经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

    算算rì子,往常应该到来的书信,此时却丝毫不见踪影,其实这是杜维觉得自己就要回程,可以省去这封书信,但这却让韩国夫人平添了许多忧心。

    此时的杜维,已经在长安的近郊,已经依稀可以看见长安城的影子了。

    「喂喂,那是长安吗……」杜维在马背上撑开沉重的眼皮,对着一旁的严萱问道:「还是又是幻觉?」

    严萱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但见杜维疲惫又衰弱的模样,又觉得有些不忍,只好和声答道:「快到了,这下你满意了吗?」

    「嗯。」杜维觉得有些乏了,只轻轻应了一声,便趴倒在马背上,闭上眼皮深深睡下。

    他嫌弃马车速度太慢、但伤重的身子又支撑不了马背的颠簸,侯英本来要让他多休息几rì,等到伤好再做打算,但杜维不允,他想:既然自己都被解职了,留在这里看从前的弟兄们升官、调职,心里难免会有些不太适应。

    再加上对家里的挂念;经历了生死的关头,杜维才明白这个「家」在自己的心中,已经丝毫不亚于过去的那个「家」了。至于那些误会,就等到见了面再说吧。

    抱着这样的念头,杜维坚持要直接回去,而且是要快马加鞭的直接回去,尽管侯英记着杜维的恩情,开始时还好言相劝了许久,但见杜维全然不理,那股暴躁的xìng子又被激起,怒声斥道:「你这样子要怎么骑马?只怕没走两步,你就被甩下马匹了!」

    「嗯……也是啊。」杜维皱起眉头,有些想要找个既能赶路、又不会摔下来的方法。

    「哼,我看你干脆把自己绑在马背上好了。」一旁严萱也是同样不悦,或许是相处久了,杜维又和自己的弟弟差不多年纪,她便把杜维当作自己的弟弟一样的教训起来。

    「喔?」想不到杜维眼睛一亮,两手重重一拍,笑道:「这倒是个好方法!」

    几rì后的长安城郊,杜维想起当rì的情况,仍是感到一阵不寒而栗;侯英两眼直yù喷火,抢过一旁小兵递上的绳子,就这么把杜维捆在马背之上。

    就连严萱也受了牵连,被侯英下令带着百人不到的凤翔军,领着绑在马上的杜维,风风火火的往长安前进。

    一路上有多疼多苦那就不提了,光是这群人的男女比例,就让杜维对自己当时的莽撞后悔不已。

    只有他一个男人。

    杜维也只能庆幸,自己的伤处不在敏感部位,还不至于像恶俗小说的剧情一样,让人看去了自己的小杜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