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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回 转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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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乙,你可有把握shè中那大汉?」

    侯英去救可汗、敌军窜出一个大汉,一连串的事情都发生在一瞬间,只有杜维最先反应过来,对一旁的小乙问道。

    「有的。」小乙回过神,不知为何,眼底透着一丝惊慌,但回答的极为坚定。

    「那好。」杜维把背着的箭壶扔给了小乙,戴上面甲,临走前只丢下了一句:「把箭shè完,替我争取时间!」

    「诺。」小乙二话不说,弯弓、搭箭,很快的引来了赞塔的注意。

    「小子大胆!」耳边听到充满怒气的一声大喝,小乙心里却颇为得意。

    杜将军曾说过:越是有能力,敌人往往越讨厌你!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情景吧?

    杜维马不停蹄的往下疾驶,此时局面太过混乱,想来应该没有人会注意到自己吧?无奈一身白袍太过显眼,行至半途,便开始有箭矢往自己身上招呼过来,这让杜维的速度大为下降。

    逼不得已下,杜维除下身上白sè长袍,内心暗叹:「回去之后,定要把白袍军这名字改掉!」

    褪下白袍的杜维,模样已和寻常士兵没甚么两样,乱军之中果然无人有暇顾及,这也让杜维得以快马直驱严萱落马之处。

    「混蛋!」位在中军的王玄策,遥遥望见杜维的动作,忍不住大声痛斥道:「今天是怎么了?每个人都在犯浑?」

    却看杜维扔下了身上的白袍,一抹身影就这么消失在乱军之中了,虽说他头上面具颇为显眼,但在这样的距离下,也只能借着那身衣服辨识,一旦除了白袍,再要找到杜维就难如登天了。

    「怎么了?一向冷面的王将军,怎么会变得如此心软?」厚重又低沉的嗓音,好像显示了此人的稳重个xìng。

    王玄策虽被调侃,但竟然是不敢放肆回嘴,只能强笑道:「在下见这小子颇有几分才华,因此……」

    「要听听我的意见吗?」那人打断了王玄策,笑吟吟的说道:「我认为这不是坏事……人吶,不经过一番历练,是难以成大器的,就像将军当年的天竺之行一样……只是,报恩有很多种方法,不是吗?」最后的问话却是望着王玄策说的。

    王玄策脸sè一白,那人不会是无端提起这荏,之所以说出口,必定是知道了什么风声。

    「你呀你……多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在这件事情犯了傻?」那人叹了口气,目光之中颇有深意。

    王玄策沉默了半晌,这才叹道:「多谢苏将军指点,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那人笑吟吟的轻拂胡须,在场除了王玄策以外,大概没有人会猜得出来:来人竟然是苏定方!

    「苏将军……」王玄策迟疑了一阵,还是忍不住问道:「突厥人那边,就这么退兵了?」

    他不是没有预料到突厥人的回兵,也为了这事回头向兵部请求支持,只不过预料中的援军并未到来,老将军却来了一个。

    苏定方支身来到,只领了几个随从,亲赴突厥人营中问候,

    不过才一眨眼的工夫,本来闹得欢腾的突厥人,竟然硬生生的中途退了兵;他们借口见到唐军运粮部队,所以打算打劫这批粮草,逼迫唐人退兵。

    「事关紧要,在下得亲自照看……这里便托付可汗了。」突厥将领一脸正sè的说道。

    「小王明白,将军辛苦了。」薛陀延可汗一脸感动的望着突厥将领。

    一个转身,突厥人便收拾行囊准备回家了,薛陀延可汗却得留在战场上,苦苦支撑着眼下的局面。

    此时的战况,正是杜维介入、唐军士气由衰转盛之时,突厥人的退却,大概也间接导致了铁勒随后的不振。

    「苏将军有什么诀窍?」饶是王玄策多谋,也想不出来,究竟苏定方是对突厥人说了什么,才让对方干脆的退了兵。

    「老夫有自知之明,用计论谋都不是你这小子的对手……」苏定方似笑非笑的看着王玄策,看得他好一阵尴尬,这才续道:「但有一件事情,却是老夫明白,但你这等聪明人怎么样也不肯信的。」

    「以势凌人。」苏定方没有卖关子,直接而肯定的说出了答案:「老夫走进了突厥人的大帐,只问了他一句话:你还记不记得yīn山之战?」

    提到yīn山之战,大家都会想到李靖夜袭yīn山、大破**的著名事迹,却少有人知,苏定方也参与了那场军事行动,并且以二百人的军力,大胆偷袭突厥的数万人马。

    「你还记不记得yīn山之战?」

    这话一出,就像狠狠在突厥人脸上扫了两巴掌;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问话,听在突厥人耳里,却成了比这话严重百倍的jǐng告。

    「老子当年只带两百人,就把你打的哭爹喊娘,连大汗都被老子拎回大唐……瞧你突厥人在这儿乐成这模样,莫非是忘了当年的故事?」

    突厥人越想越怕,当年一战致使他们亡了国,各部族有如一盘散沙,若是再要经历那样的打击,只怕离亡族之rì也不会太远了。

    想开了的突厥人,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的抛下盟友、打包回家,让公费旅游的苏定方,乐得多放几天的假期。

    远远望去,战事再次陷入了乱局,只是这回少了突厥人捣乱,唐军在纠缠之中仍是占了上风。

    这里说的唐军,并不包含侯英底下的凤翔军。

    虽然严萱试图舍命挡下敌军,但她毕竟不是常山赵子龙,这本书也不是演义小说,敌军并不会乖乖的等待主将单挑完毕,自己才前进杀敌;即使严萱留下、挡下了敌将赞塔,周围的敌军仍是不离不弃的绕过两人来追击侯英,目的就是为了侯英马背上的多罗可汗。在铁勒人的眼底,他是十足的叛徒!

    「把我放下,我乃堂堂一介可汗,岂能如此难看的逃窜?」多罗虽被侯英所救,但却没有什么被救的自觉。

    这倒不是说他不知感恩,只是在他看来,无论这场战役获胜与否,自己都难以逃过一劫,与其逃窜,不如打一场轰轰烈烈,至少为自己争个青史留名。

    「我宁可身死沙场,也不愿……」

    「住口!」见可汗还不罢休,侯英终于忍不住怒斥道:「能活着,为什么要死?」话才出口,已是后悔不已,心里做了准备要来承受可汗的怒气。

    哪知可汗听了这话,竟然没有着恼,反而像是触动了某根心弦一般,深深的叹了口气。

    「是啊,妳说的不错。」多罗叹道:「妳说的一点也不错,我何尝不希望能活下来?」

    「我想想……让我想想……」侯英常听杜维、王玄策两人将这话挂在嘴边,而且在这句话之后,往往跟着绝妙的主意。

    只是不管她说了几个「让我想想」,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不要说是主意了,连个最简单的词汇也不见影子。

    侯英仓皇四顾,方才只顾着逃过敌军,却忘了观察地形,眼下的自己、汉千余凤翔军,已经陷入了敌人先前制造的陷阱之中,也就是联军留在北面的缺口。

    「完了。」侯英心里一寒,虽然两军都是疲惫不已,但比起骑术,身边凤翔军士哪里会是薛陀延铁骑的对手?

    「绕过敌军,往西面前进!」侯英的嗓音嘶哑,这已经是她从昨夜到今rì正午,不知道第几回的嘶吼了。

    虽说联军本来包围了西面,但西北的突厥退兵、西面的薛陀延往前进击,倒给原先被堵得密密麻麻的西路,留了些不算小的缝隙。

    西面的薛陀延人之后,便是唐军的中军,要问他们为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得溜到薛陀延人的身后?王玄策大概可以得意的说上一天一夜;说他是怎样灵机一动,发现了一条少有人知的商道。怎样的胆大心细,借着频繁调度杜维、侯英二军,来掩盖中军的秘密行动。

    不论如何,只要能到达西面,就能见到中军接应的部队……只要能捱过这一段……只要……

    侯英脑子里乱糟糟的,感觉身边兵士越来越少,本来千人左右的凤翔军,如今大概少了三分之一,伤重无力再战的也有三分之一,真的能算上战力的,只剩下不过寥寥数百人罢了。

    「只要能活着回去……」侯英咬着牙,全凭一股不服输的意志撑着,眼看中军已经有人出阵相迎,若是马力仍足,这段距离可说是拍马可及……就在侯英觉得自己快要获救时,突然听见一声如雷似的大吼。

    「还我大哥和兄弟的命来!」

    另一个铁塔般的男子,有如天神降世一般,领着一小队人马,一眨眼间便出现在侯英与唐军本阵之中。

    只见那队士兵衣甲鲜明、装备整齐,赫然便是薛陀延的王庭卫队,领头那人一脸仇恨的望着侯英,咬牙切齿的说道:「大哥和三弟都是妳唐军害死的,今rì便要拿妳人头来祭奠!」

    关我何事?罗普、赞塔两人都不是我杀的。

    侯英困乏至极,已经连回嘴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勉强勒住马匹,在马背上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放我下来……」被横摆在马背上的多罗可汗,见马匹停下,以为侯英打算死拼,赶紧向侯英开口请求。

    哪知侯英翻身下马,随手一扯,将马背上的多罗扶正。

    「妳这是在做什么?」多罗一愣,不解的问道。

    「请您好好活下来。」侯英从背后抽出一把长刀,这把刀正是杜维所致赠的继光刀,比起多罗原有的唐刀还快上几分,侯英见了多罗兵刃丢失在乱军之中,便拿出来做个顺水人情。

    「妳……」多罗个xìng爽直,只犹豫了半晌,便果断的收下刀,顺手提起了缰绳。

    「我该怎么报答妳?」即使情况危急,多罗仍是秉持他有恩必报的行事准则。

    「你无需报答我。」侯英喘着气,身子微微颤抖,不知是惧怕接下来要面对的死亡、还是兴奋紧接着要进行的战斗。

    「你无需报答我,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侯英闭上眼睛,回想起这几年来的大起大落,心中越发安定,唯一还记挂的,就是娘娘的恩情没有办法好好报答了。

    「若是要报答,就请您好好效忠皇后娘娘吧。」侯英看着多罗,心里想到武后对她说过的,关于多罗至情至xìng的话语,暗自祈祷娘娘不要看走了眼。

    「我明白了。」多罗没让侯英失望,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当场立下誓言:「我多罗以祖先的名义起誓,倘若此生背叛了皇后娘娘,叫我万刀穿心而死,且后世族人世世代代替人为奴!」

    立下了承诺,多罗转身拍马便走,王庭卫队想要阻拦,却听侯英一声大喝:「在下侯英,你要替方才两个短命的番将报仇,只管放马过来!」

    这句话一口气踩中了两个地雷,一是短命、一是番将,本来要下令追击多罗的将领,立刻便将注意力拉了回来。

    「我是薛陀延依布。」依布面目狰狞,恶声说道:「我的兄长赞塔、弟弟罗普,全都丧命在妳唐军手上,现在就先拿妳来偿命!」

    说罢扬起了大锤,拍马向侯英奔来。

    说起薛陀延三兄弟的武器,光从外型来看就一个比一个还惊人,从长槊、大斧,一直到眼前的大锤,侯英早已麻痹,只是麻木的举起武后所赠的旧式唐刀,惯xìng的摆起架势,然后等待敌人的攻击。

    依布冷笑一声,不疾不徐的纵马向前,速度不快不慢,好像侯英的小命已经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慢悠悠的提起大锤、一脸鄙夷的看着眼前的侯英,忍不住想出口说些羞辱的言语,来平息兄弟遭了唐人毒手的怨气。

    「妳……」

    才一张口,侧边却突然遭受到一阵猛烈的撞击,将自己连人带马给撞开了几步,身下马儿得连连倒退,才勉勉强强能站得住脚。

    「这样还不倒?」突袭的那人看傻了眼。

    但一旁铁勒人更是瞠目结舌,纷纷惊叫道:「有鬼!」

    原来那人脸sè铁青、不似人面,乍看之下宛如鬼魂现世一样,直到第二眼望去,才发现那只不过是个面具。

    此人便是杜维。

    「你的刀呢?」侯英回过神来,见到杜维突然出现,又是惊讶、又是欣喜,只是看他两手空空,不禁皱眉问道。

    「在那什么赞塔的咽喉上头呢。」杜维苦笑着应道。

    方才他先去救了严萱,无奈小乙箭速太快,两桶箭shè完,杜维还没赶到严萱身边,好在那样的距离并不算太远、而赞塔又被小乙引诱过来,于是果断掷刀,幸运命中赞塔的咽喉。

    想不到一回头,另一边的侯英又陷入了危险,他没有多想的拍马过来,一时却忘了先在地上捡件掉落的武器。

    「这里是战场,地上随处都是武器,你怎么不会随手捡些起来?」侯英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这么骂道。

    「马上捡、马上捡。」杜维本来就拿强势的女子没有办法,当下便乖巧的点点头,低头四处张望,然而此处竟连一样完好的兵器也没有见到。

    依布被撞到一旁,摇摇晃晃好一阵子,这才回过神来,回神之时正好听见了杜维说起他的佩刀在「赞塔的咽喉上头」。

    依布的脑袋转了几转,才意会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忍不住怒气迸发,厉声吼道:「是你杀了我大哥?」

    「这给你。」侯英见杜维仍在寻找武器,赶紧将手上的刀塞进杜维手中,低声说道:「若是不行,能退就退。」

    「退不得的。」杜维接过了刀,心下略为安定,对侯英灿烂一笑:「这种时候是退不得的。」

    侯英随着杜维往后望去,才惊觉到:这下好像是真的退不得了。

    自从依布被杜维撞开,到杜维接过刀的这段时间,四周不论是唐军、还是联军,抑或是刚刚逃出的拔野古军,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盯在这一处,手上的动作却都已停了下来,好像这里打斗没见结果,后续战事就不会接着展开。